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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信她。”太后道。“那您真的要帮她？”范嬷嬷又问了一句。“还不都是看皇帝？皇帝看好的皇子倒是好几个，可是个人，就得偏心。皇帝对贤妃快二十年宠爱了。如今比过去还宠爱。能不偏向她生的皇子？你再看贤妃，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是那样。多高的位份，多重的恩宠，都没能叫她失去理智。这样的人会输？”“娘娘说的是。”范嬷嬷也叹气。“皇后无能，若是她的四皇子好好的，那后宫才是要恶斗。如今淑妃虽然有六皇子，终究家世与宠爱皆不如贤妃。其他人更是不成气候。太子，总是要立的。一日不立，便不得安宁。皇帝也一样顶不住。”太后轻笑：“只不过，后宫所有女人，都不想看着贤妃如意。她应该也不好过。”太后想，当年她能从先帝的后宫中杀出重围，概因先帝实在是舍不得伤损子嗣了。也是先帝累极了。可如今的贤妃……太后活到这个岁数才搞清楚一件事，而年纪轻轻的贤妃，早就明白了。争斗了一辈子，都是女子们之间争斗。谁得宠就要把谁拉下来。这固然不错。可贤妃的手段高明就高明在，她从来就是对着皇帝使劲儿。她一样在斗，可她是跟皇帝斗。扯着皇帝这块虎皮，又有什么大旗做不了呢？她把自己跟皇帝死死的绑在一起。如此一来，别人动她十分，也就动了皇帝五分。皇帝如何不上心？就连她的儿子，都敢口口声声叫皇帝一声爹。爹……这称呼，先帝时候得宠的皇子也没一个敢叫的。可戚云璃她就是敢。都是儿子，叫爹的和叫父皇的，能一样吗？太后轻笑：“他是帝王，他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顺从，别人的听话，别人的敬仰和不敢冒犯。可戚云璃呢，她就是不顺从，不听话，敢冒犯。要是我是皇帝，除非不喜欢，知道是喜欢了，就总会多看几眼。”她忽然说这句，范嬷嬷倒也接的上：“是啊，最难得的是她从不因别的侍寝善妒。”太后失笑：“是啊，不过那只能说明，皇帝可怜啊。”范嬷嬷也懂了，轻笑摇头。许久后太后又道：“可做女子，做到这份上，哀家不能不佩服啊。”另一头，云璃回去后，也没多想这件事。她其实想过太后会不会因为愤怒之类的对她下手。此番的事，她就怀疑过。可今日她又觉得，那个睿智的太后回来了。太后终究不是个彻底的糊涂人，之前因为亲情蒙蔽了双眼，可这不过多久，就做好最好的选择。是啊，如果太后下手，云璃势必不可能坐以待毙。下了手，就只有成功与失败。成功又能如何？这宫中，只有五皇子与她有血脉，可五皇子怎么会忘记杀母之仇？那要是失败呢？她承担不起。太后啊，其实也不容易。到了如今，她大概还有些人手在后宫，可林家背叛，皇帝离心。终究孤单。【这是啥？惺惺相惜？互相欣赏？哈哈，我果然更喜欢清醒的人。】冷暖自知选择妥协，未必不好。保住自己，也保住张彤姐弟。只是希望那对姐弟对得起太后的妥协吧。有时候想想，云璃也能想通太后对华瑛的宠爱和愧疚。愧疚和痛心酝酿的久了，大概就是毫无原则的宠溺。可太后终究还能悬崖勒马，当真是奇女子了。人的一生总有糊涂的时候，所以太后糊涂过也不稀奇。只可惜这样的人，生错了时代。终究只能落在这个后宫，跟人勾心斗角的度过一生。云璃看着外头风吹过的树梢，已经是十月，树梢上零星几片叶子，也被风卷走。一派萧瑟。茵茶给她披上一件斗篷：“娘娘披着吧，这门口冷。今日有风，这天气看着也阴沉，怕是要下雪了。”云璃点点头：“是啊，要下雪了。”果然，天还没黑的时候，雪花就飘了下来。风一直没停，到了这时候反倒是还大了起来。不过皇帝还是来了。他来了也没问太后叫云璃去是做什么。云璃也没主动说。这事就像是这么过去了。而同一时间，安宜堂的何氏缩在墙角，正在流泪。大冬天，她只穿了一身家常的袍子，这里的被子也很薄。今日又是风又是雪，殿中还没个火，她冷的受不住。她本来也不是个多坚强的人，这会子哭的直打嗝。可长夜漫漫，没人管她。后半夜冷的实在受不住了，就要出去找人，她怀疑自己这样会被冻死。披着被子出去找人，可门口怎么会有人，门一关，人早不知去哪里了。她叫了一会，没人理会，只能回去。屋子里跟外头一样冷。床上连个帐子也没有。热水更是别想了，火都没有，哪有热水呢？她又缩回去，哭着等天亮，好歹她还生了七公主，真就能叫她冻死饿死？她还是陛下的表妹，陛下也太狠心了。她哭一阵，咒骂一阵，反正这大风雪天的，也没人听见。玉渠宫中，云璃热的要命，使劲挣扎开。贺谨缡不撒手被她踹了好几下。直接踹醒了：“你睡个觉怎么跟打架一般？”皇帝困的直抱怨。“屋里烧了地龙，临睡前还烧了火盆子。榻上放汤婆子。就很热了，陛下还不撒手，不热吗？”云璃翻身过去抱怨。她把被子掀开又烦躁的翻身过来：“来人，给我拿点水来。”不多时外头的芦苇应了一声，灯就点上了。贺谨缡叹气，平躺着盖住脸：“朕这不是老了么，老人怕冷。”云璃失笑：“说的什么屁话。”她用白嫩的足又踹了一下贺谨缡的腰：“喝点水吧。”芦苇和芍药进来了，芍药掌灯，芦苇提着水壶。放好了灯，两人快速的倒好了两杯淡淡的茶。虽说夜里是不适合喝茶的，但是云璃和贺谨缡都没有喝了茶睡不着的毛病，也不爱白水。所以这就正合适，略有点茶的味儿。贺谨缡闭着眼坐起来：“真能折腾。”芍药低头将茶递给陛下。芍药是今年才进来伺候的，云璃想着，上头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所以要把年轻的提起来。到时候要是大的出宫嫁人了，也好有小的。这边芦苇给云璃端上茶。两个人都喝了之后，确实那浑身的燥热也散了不少。再躺下，贺谨缡的手还是要放在云璃腰上：“朕看你是嫌弃朕。年轻时候倒不见你这样。如今热了冷了，就是嫌弃朕吧？”云璃无语，半晌又狠踹他一脚：“你背对我。”贺谨缡笑了笑，就真的背对她了。云璃贴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然后拉好被子。喝了水后，好像没那么燥热了。贺谨缡闭着眼，在黑暗中嘴角勾着。这个姿势，真是云儿独一份的。主要是别人不敢，他跟别的嫔妃过夜，只要是背对对方了，那对方是碰都不敢碰到他的。因为背对，本身就是一种拒绝。可云璃呢，她只要自己乐意，你背对也不行。何况，她好像酷爱这个姿势一般。两个人再度睡着，直到天亮。难得今日贺谨缡没有大朝会，所以起来的迟了一点。既然他都迟了，云璃陪着他，早请安也就免了。用膳后，贺谨缡道：“这件事就到这里了，那些无关的人，朕都叫人处置了吧。你就别管了。”云璃点头：“多谢陛下费心。”“无妨。”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只是拉着云璃的手拍了几下：“朕先去忙，晚上来陪你用膳。今日天冷，无事不出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