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的抗压能力向来很好,振作起来也就不过一顿饭的时间。
一桌子的饭菜,本来提议吃饭的人想起了下午的战斗倒是没吃上几口,食不知味,凌昭倒是报复性一般,将所有的压力裹挟着两大碗白米饭,就着自己都没看明白是什么的菜,一口口吞咽了下去。
许轶从一开始的欣慰慢慢察觉到了不对,盯着两颊鼓鼓生吞活咽,一点儿没停仓鼠精,“这是你的发泄方式?”
凌昭端起汤碗咕咚咚将最后一口米饭咽下肚子,“算是吧。”
“压力太大,就容易暴饮暴食。”她接了漱口的茶水,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吃是因为没胃口?要不要给你买点点心。”
“你要送我回去?”许轶双手放在膝盖上,眉头蹙了起来。
“再不送你回去,只怕许关山要亲自来我的金鳞司要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给吃了。”
凌昭丢开帕子,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
许轶不情不愿地跟着站了起来,“我倒是宁愿你早点把我吃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吧。”凌昭面不改色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转身招呼人备马。
许轶啧了一声,果然越熟越不好逗了。
凌昭看似毫无恢复了正常,一路将人送进了许府,还不忘笑着和许关山打了个招呼,重新上马的时候脸上笑意已经全无,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沉沉的雾霭。
“走吧,回诏狱。”
皇帝要她尽快收尾,她就该做出个态度来。
凌昭在诏狱待了一夜,将所有人还活着的人都审问了一遍。
兰州卫统共不过一万人,能够从兰州赶到京城,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各州都没有上报,那么多马匹,究竟又是从哪来的。
西北人大多耐风霜,民风剽悍,面对刑具毫不在意,废了松明和凌昭好一番功夫。
这才挖出了凌昭想知道的一切。
这一夜,京中的赤羽卫不断地奔走,一一揪出了原本属于淮南王世女的探子。
而回到许府的许轶却也没有闲着,进了许关山的书房,与这个将门出身的祖母促膝长谈至深夜。
日出之前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
凌昭踏出诏狱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寅时,黑沉的天渐渐变得浅淡,只是在金鳞司的院子之中看不到日出的边界,四面八方围得严严实实。
这布局原本是为了压迫犯人,如今也将里头的人压得死死的。
凌昭看了一眼衣袍上并不分明的暗沉,“走着,姚蕴,沐浴更衣,准备进宫了。”
姚蕴跟着一宿没睡,混混沌沌地出来,被冷气一激,打了个寒颤,“诶呦,怎么外边儿比地狱里头还冷。”
可不就是人间比地狱还冷嘛。
凌昭回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听说过这么个说法吗?人间就是地狱,当你死亡的那一刻,就算是服刑结束,回到天堂。”
这理论姚蕴听得懵懵懂懂,“若是转世投胎的呢?”
“那就是,罪孽还没有赎完呗。”
凌昭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意,抿了抿唇,走向里头专门供她更衣换洗的屋子,草草洗了个半温不凉的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天就彻底亮了。
卖馄饨的摊子就开在一条街外,凌昭和姚蕴到的时候人也刚刚开门。
两人都是一身赤羽卫的官服,倒是将摊子上的老人吓了一跳。
“大人……我可不是反贼……我刚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