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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尼不知道狗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比喻。他突然放下勺子了，把饭盒往前一推。“你太坏，我不吃了。”男人瞬间变了脸色。绝地反击！就是这个绑架犯！“你吃不吃？”冷酷的声音隐隐透着威胁。尼尼天真归天真，性格却挺倔。“我就不吃！”“你想饿死是不是？”“我就饿死！”苏千妙意识到不对，拉拉尼尼的t恤，让他别硬碰硬了。可是还没等他说下一句，男人就夺走他的饭盒，重重放到桌子另一边，险些把盒底震碎。“不吃拉倒，饿死一个少养活一个！”“哇……”尼尼张嘴大哭，小肩膀努力抖动。男人起初不理他，听他越哭嗓音越大，不知是觉得吵还是怕被人听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住嘴！”尼尼打了个踉跄坐在地上，哭得更加伤心。他抬手要打他，苏千妙阻拦，“你越打他越会哭的。”这句话让他迟疑，手落回身边，指着他凶狠道：“别哭！”尼尼毫不理会。“你以后还想不想吃饭？再不停我一顿饭也不给你吃！”尼尼到底年纪小，信念没那么坚定，天大地大什么都比不上吃饭重要。他吸着鼻子停下，泪光闪烁的眼睛不住打量他，预备着情况不妙就继续哭。男人深吸一口气，仇大苦深地按着额头。“你们非要气死我是不是？哭声会把坏人引来，到时候我怎么保护你们？还是直接把你丢出去喂大灰狼？”尼尼合上嘴，转做小声啜泣，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吃饭……”“你发誓以后必须听我的话，我就让你吃饭。”尼尼看了眼苏千妙，苏千妙点头，他绞着手指低头发誓。“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听就不许吃饭。”“不听就不许吃饭。”等尼尼补充完这一句，他才把饭盒还给他。尼尼抱在怀中飞快往嘴里塞，生怕他再次抢走。男人坐回椅子上，苏千妙趁二人不注意，悄悄把水桶提过来，弯下腰假装洗碗。对方一直在抽烟，她瞅准机会，准备把一桶水都泼过去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拿出来接听。她只好按耐不动，静心等待。“喂，找我做什么？修空调？我现在下班了，明天再说。”男人讲电话时嘴里仍叼着烟，说话懒模懒样，很不耐烦，“什么星期一，你星期哪里联系过我？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我吃饭呢。”不等对方答应，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面上一丢。苏千妙的视线追随过去，几乎想冲过去抢走，幸好理智尚存，没有做出那么愚蠢的事。男人回想电话里的事，跟他们抱怨。鉴于两人加起来都不到十岁，所以他的抱怨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妈了逼的，一个个都把老子当长工，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一个月赚他几千块，就跟卖了身似的，哪天火起了得让他尝点苦头……”他骂得喋喋不休，样子简直神经质。苏千妙得益于之前的人生经历，怀疑他工作不顺心，谨慎地插了一句话。“是不是老板骂了你？”他愣住，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老板？”“以前你跟我们说过。”“有吗？”男人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他们谈过老板，不过相处了这么多年，天天都要见面，保不准真的说过，只是自己忘了。苏千妙看他不像要发火，接着说：“要是你不想上班的话，就不要去上好了。”“不上班哪儿来的钱？没钱你们吃什么？”“我们饿两顿没事的。”苏千妙忍着恶心，乖巧说道。男人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口说的。心理课上老师说过，笑容最能打动人。苏千妙冲他微笑，露出一排还未更换的小奶牙。男人突然用力抱住她，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们，没有能力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天天住在这个破地方，吃那些垃圾……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呜呜……”豺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苏千妙毫无感觉，眼睛偷偷瞥向他裤子口袋。由于坐着的姿势，口袋里的东西形状愈发突出，就是手机和车钥匙。她屏住呼吸，一只手伸向半敞的口袋，成功摸到里面的东西。心脏狂跳，像是要冲破胸腔。他身上的烟味笼罩着她，是最危险的味道。苏千妙极度小心地把手往外抽，一寸一寸，大气都不敢喘。手机露出了脑袋，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智能机，黑色背壳，壳子上的漆已经磨损许多。她忘记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把它拿出来，只知道当手机彻底离开口袋的那一秒，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不过还远远没到开心的时候，她拉起衣摆，想把它藏到自己的衣服里。谁知一转头就对上男人冷酷的视线，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男人愤怒起身，夺走她好不容易拿出来的手机，一脚踹到她胸口。“咳咳！”苏千妙撞到床腿，被踹中的胸口又闷又痛，剧烈地咳嗽。尼尼的勺子啪的一下掉到地上，丢掉饭盒跑过来。“姐姐你怎么了？”年幼的身体太过脆弱，苏千妙疼得说不出话。男人抓着手机怒骂：“你们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想偷我手机！去你妈的，明天别想吃饭！”他气冲冲地出了门，把门一锁就走了，连饭盒和水桶都没带走。苏千妙行动失败，懊恼不已。尼尼却眼尖地发现地上多出一个东西，好奇地咦了声。“那是什么？”她定睛看去，是张小小的白色卡片，上面印着一些字。好眼熟，看起来就像……就像名片！苏千妙心中一喜，扑过去捡起卡片，只见上面印着——周士强，183xxxxxxxx，完美电器竭诚为您服务。“周士强……”她念着这三个字，将卡片紧紧攥在手心里。周士强说到做到，走了以后真的没再回来。苏千妙无法判断时间，只知道等他们都觉得饿了，他也没有出现，起码得有大半天或者大半夜。没东西吃，那就睡觉，减少点消耗。她用水桶里的水，给二人洗了手和脸，钻到被窝里。尼尼趴在她肩上，委屈地扁着嘴巴。“我真的好饿……”“你快点睡着，在梦里就可以梦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苏千妙问：“你最喜欢吃什么？”“饭。”“还有呢？”“糖果。”“只有这两样？”尼尼不解地看着她，“世界上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吗？”苏千妙愣住，心里莫名一酸。尼尼好奇，“你怎么了？肚子疼吗？”她擦着眼睛摇头，“我们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哦。”尼尼乖巧地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觉得姿势不对，蹬着两条腿往上挪，直到抱住她的胳膊，才合拢眼皮继续睡。灯光黯淡，他的脸上落着形状各异的阴影。睫毛像两只蝴蝶，鼻尖微微往上翘，嘴角似乎挂着淡淡的微笑，手里一如既往地抓着小梳子，只有这样才睡得安心。苏千妙看了会儿，视线移向铁门。对方只是发泄怒气，没有把她往死里踹，缓了一会儿后胸口就没那么痛了。可是这种日子是一天也不能忍受的，她得离开，带着尼尼一起。眼前熟睡的尼尼与记忆中重伤去世的他融为一体，多看一眼就多增添一分决心。等了会儿，确认尼尼睡着后，苏千妙推开他的手走到铁门边，继续琢磨出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