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季之时,天气多变。早晨出门还清清凉凉,如今快到午时,阳光已热起来,晒得久些,明昭便闷了薄汗,黏黏腻腻地贴着身。
明昭适时回去。才入屋,恰好刘妈端案走进来,声音极大极响亮,“昭姑娘,这是三日后宴会您要穿的礼服,按您的身量裁制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老奴再拿去给修一修。”
绿竹扯了扯刘妈的衣袖。刘妈不解望过去,绿竹附耳言:“姑娘好像不开心,尤其谈及与宴会相关一事。”
话音刚落,明昭已先出声:“好啊。”
刘妈走过来,和绿竹齐齐为她宽衣。她偶尔观明昭面色,再与绿竹对视,眉目传信。
衣服是按照明昭刚回府那会的身量缝制的,后来大鱼大肉药补养了她一个多月,料想到她可能会长身体,故而衣服做宽了一寸。明昭的确增了重,奈何腰身不见长,合适的尺寸处独腰部略垮,穿上去显得略宽松。
刘妈思忖,待她去把这腰围修一修。
明昭未置一词。
刘妈把衣服端出去,又叫走绿竹,“你刚刚说什么。”
绿竹声音太小,她留心明昭,只听清前半句“不开心”,后半句模棱两可的只听了“宴会”二字,联想其中细节,可能是对宴会不开心,却又疑是幻听和乱想。
这是正名的好事,该是欢乐的才对。后她又观明昭脸色,淡淡不显情绪,一时难察。
绿竹摇摇头,没再细说。姑娘未明确表示不开心,那不过她私下所想,如今看去无意外,她再多言,岂不是也叫乱嚼舌根。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要额外生枝节,这样才好。
三日后,谢家热热闹闹办一场小型宴会,请各家亲戚光临一回,以庆贺她修行圆满结束,再皆宴会之名对外宣告,谢家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庶女。
万事皆宜,只欠东风。明昭坐于铜镜前,绿竹替她篦发,从发根梳到发底,慢慢捋顺打结的青丝,再替她更衣。
礼服繁缛,明昭穿不来。
她想起最初穿衣闹的笑话。过去她只求苟活,布衣简便,往往中衣外再套一件,下多穿胡裤,出行方便。
然而在谢府的那些天,什么中单、绣袍、襦裙、绶带等等,要穿个好几层。她未曾见过,又不肯假手他人,硬把衣服穿得不伦不类,闹得绿竹与一众丫鬟发笑。
甚者,回府第一天,绿竹备好热水让她沐浴。她已脱下外衣,转头却见绿竹还在耳房内,还想伸手替她解衣,吓得她一边扒紧衣服,蜷成一团,一边勒令绿竹出去。
任由别人的手在她的身体上作乱、摸上摸下,这如何使得?又不是治病救人!
沐浴之事不假手于人,至于穿衣,她已渐渐变得无所谓。反正穿了中衣亵袴,身上到底还有衣物遮挡,不至于如沐浴时彻底敝体,于是也渐宽下心来。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也在渐渐适应。
中禅加身,牡丹祥纹绶带固定腰身,月白色织锦交领礼衣外套,石榴裙打褶,重重堆叠脚下,宽袖动则易乱,更显得繁琐厚重。
绿竹拿过脂粉,一边为她涂抹扮妆,一边仔细吩咐道:“昭姑娘,你待会儿紧跟夫人和大姑娘,不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