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满足了,洛平的心里却不得平静。
周棠无意识的话,是想要表达什么?他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他所说的“重来”,是想要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洛平守了周棠一夜,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理清。
破晓时分,周棠的高热已经退了,只是还没有要醒转的意思。营帐外始终没有动静,大概方晋嘱咐过不要来打扰。
看着周棠死活不肯放松的手指头,洛平苦笑,把袖子撕了,起身出了帐外。
方晋正在练兵,将士们都很专注,不过士气明显有些低落。毕竟,这是他们这支新锐队伍遭遇的第一场惨败,而且自家主帅还受了重伤,已经数日都没有露面。
洛平来到方晋身边:“仲离。”
方晋目光不离校场:“他好些了?”
“性命应当无碍了,静养几天就好,咳……往后,还要劳烦你照顾着了。”
“那你呢?你这就想走了?”方晋转身看他,注意到他熬红的眼睛和残破的袖口,微皱了眉头,“慕权,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小风寒,过几天就……”
“我不是在说你的身体。”方晋打断他,“你心里分明一刻都放不下他,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他是你的心病,你什么时候能治愈?”
洛平抿唇,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方晋自知说得有些重,忍不住想去扶他,洛平却退后一步道:“他不是我的心病。”
方晋的手停在半空。
“他在我心里……不是什么折磨人的伤病。”风沙卷起他散乱的长发,迷了他的眼睛,以至于他没有看见远处营帐中踉跄奔出的身影。
这一世的周棠,是剜去那些腐肉,然后一层层长上去的新肉,疼固然是疼的,但只要他不再让这处伤口暴露在外,总有一天,到他别无所愿的那一天,就会好的。
洛平的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仲离,他是我所有病症的良药……”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顿了一下,洛平察觉到了,刚回过身来,猛地被一股大力冲撞,撞上后面的旗杆。他的腰上紧紧箍着一双手臂,用力到颤抖。
“洛平……”
“是我。”
“你还敢不告而别?!”
周棠一拳擦过他耳畔,打在无辜的旗杆上,半幅袖子擦过洛平的脸颊。
本来这一拳,他是想打在洛平的脸上的,可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大概是因为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吧,又或者是因为此刻在他发间轻抚的手。
刚清醒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