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着怔,我们又想笑,又怕虞啸卿拔出枪,砰的就是一下。
虞啸卿没有把枪,而是说:&ldo;今天要定你的生死,不是我的。继续鼓唇弄舌。&rdo;
死啦死啦解释:&ldo;所以要说清楚。我从来没能想清都去过哪些地方。&rdo;
虞啸卿问:&ldo;跑那么些地方干什么?鬼打墙吗?&rdo;
死啦死啦答:&ldo;找口饭吃。师座。&rdo;
虞啸卿操起一个很薄的卷宗袋,那该是关于死啦死啦的全部资料了,看起来他很想把那东西扔死啦死啦头上,&ldo;阁下的戎伍生涯。区区一个理库的军需中尉,管鞋垫袜子的居然在战乱之秋冒领团长之职。临战之时有人推三阻四谎话连篇,我最恶不诚之人,他的下场你也看见。&rdo;
死啦死啦说:&ldo;看见了,师座。我们之前没见过,我不知道您的好恶。我不是说着真话长大的,可今天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今天要定生死。&rdo;
虞啸卿看着他,&ldo;你在乞命?&rdo;
死啦死啦承认,&ldo;是在乞命。尽其道而死也,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先贤孟子说的。我刚知道要做什么,师座。&rdo;
虞啸卿问:&ldo;做什么?偷奸犯科?见缝插针?&rdo;
&ldo;那是怎么做。我刚想做,想也没机会。&rdo;死啦死啦看起来有点儿茫然,&ldo;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从来没能站稳脚后跟,一直虚耗。&rdo;
&ldo;你确实该死。&rdo;虞啸卿说完靠回他的椅背上,连枪套也不玩了。唐基询问地看了他一眼,才决定问下个问题。
&ldo;哪年从戎?&rdo;
&ldo;民国二十五年。那年委员长推行新生活运动,广播国民自救救国之道来着。&rdo;
唐基心不在焉地应道:&ldo;嗯,嗯。是的。&rdo;
张立宪小声地向他求助,&ldo;籍贯?&rdo;
&ldo;河北吧。籍贯河北。&rdo;唐基说。
于是张立宪先恼火地看了眼让他无法公事的死啦死啦,然后刷刷地记录。而虞啸卿一瞬不拉地盯着死啦死啦,像头择时而噬的豹子。
我换了换已经站酸的脚,这样的磨嘴皮子看来要延续很久,有坐的地方,但从死啦死啦进来后我们就再没谁坐着。我们戳在那儿,大气不敢出,但我们看起来倒更像是在街头围观斗殴的无聊人士。
唐基仍在继续他三章九条十八款的例行公事,&ldo;婚否?&rdo;
死啦死啦摇头,&ldo;否。养自己都很麻烦。&rdo;
&ldo;可是我党党员?&rdo;
死啦死啦做出了一个酸酸的表情,&ldo;我党对一个补袜子的军需没有兴趣。&rdo;
虞啸卿忽然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又直了起来,这家伙每当提问时倒像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