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接通。
通话记录累积到足二十个——就没一个接通过。陈轲紧攥住手机外壳,险些抬手把东西砸地上。
深吸一口气,忍住。
微信里有何景深最近的消息,时间显示两点十三分,寥寥四字,“我在开会。”
闭眼,锁屏,放下手机摸出烟盒,点烟,抽。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逼仄的空窗,视野直达远郊。陈轲倚着栏杆,抽完一支烟,又点一支,烟云罩满整条廊道。
再看时间,四点五十,半截烟头抛出窗外,大步迈回十二号门口。
手指刚碰到手机,电梯间里叮咚一声。
熟悉的脚步,何景深来了。
陈轲垂手站着,仿佛就一直在门边恭候——不等来人走近,唤一声:“老师。”
何景深点头,拎着一袋文件径直走到门边,摸钥匙开锁。
进门。
采光极好的公寓,阳光从玻窗散射室内,通室敞明。
陈轲换鞋,跟着何景深进屋。
刚走到茶几边上,何景深蓦地停步,转身抬手一记耳光。
极其响亮的一声。陈轲偏了偏脸,垂眸,低声:“老师……”
薄而透明的镜片后面,何景深目光刀一样冷。
“知道为什么打你?”
陈轲不动。鲜红的指印渐渐浮现出来。
何景深抬手,抬到半空又放下,顺手从衣兜里翻出张白纸,啪地一下拍到陈轲胸口。
拿起一看,人民币,支票。大写伍佰萬,小写5后面八个圈,落款陈轲草签,硕大殷红的银行财章。
陈轲当然认识。这是他给刘雨涛的封口费。封刘雨涛一辈子臭嘴,包含伤残补助和退学补偿在内。
价还是刘雨涛自个开的。空白支票戳好章随身携带,就备着这样的时候应急——陈轲让刘雨涛随便报价,报多高的价挨多狠的揍。垃圾怂包居然只敢要五百万,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下重手。
默然站上几秒,揉碎支票塞进衣兜。
退后两步,屈膝,跪下。
“你很有本事。”
直站了一阵,何景深才到沙发上落座——火气暂且按压下去,含着一点冷笑,放下文件袋,取过茶几上的PAD翻看消息。
系部教师群,七嘴八舌讨论下午开会的内容,抱怨的气息隔着屏幕飘散四溢。
何景深笑得更明显了些——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想打字说句话,敲到一半又删了。文件袋里抽出一大摞纸,声调微冷:“明天周二,陈总不上班?”
陈轲默。答:“上。”
哂笑的声音。“要上班讨什么打。”
陈轲又默了一阵。
他能感受到何景深多想揍他,也能感受到何景深有多么克制。
左手摸进裤兜,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翻开通话记录。
划到正确的名称上,拨通电话按下免提调大音量,长而规律的嘟声。
何景深淡淡瞄过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