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尊敬你们的感情。”
卡洛琳提起裙摆,从他的身边走过时突然开口:“《Liliumcasablanca》这首曲子虽然浪漫,可是,在神话中,遇见过卡萨布兰卡花的情侣们无不以死亡作为无望恋情的终结。”
柱间微愣。
“但是,我还是想祝福你们。人的一生,能遇见一个值得深爱的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第十五章
夜里的伦敦港口一如既往有人巡守,水面上的灯光与船头的灯光连成一片,远远看去,如同星河璀璨。柱间确认了巡守的路线与人数,将便携式的望远镜收回衣袋中,借着夜色掩护,顺着高高的灯塔铁梯爬下。
稳稳落地之后,他从怀里摸出那一纸合同,仔细审度了一遍,迅速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干船坞,D区,14号。那就是西班牙的军火商囤积货物的地方。
将书又翻过一页,斑厌倦似的抬起头,闭了闭眼,转头看了眼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是零点结束的舞会,算算脚程,时间也足够柱间从城里到郊外跑上几个来回。他微微皱起眉,以一种更恣意的方式靠着沙发,将书合上随手丢在一边,心底莫名的有些烦躁。这是极少见的。
“你可别这里呆上瘾了。”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脑海里,男人发现最近实在是太过放纵自己,才会这么失了分寸。他很确定,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贝克街221B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不是他与柱间的任性妄为,按照一贯冷定的生活轨迹,宇智波斑与这里根本不该有交集。
他应该住在自己那空荡无人的庄园里,一伸手就能触及一堆用暗语书写的报告,没有吱呀的小提琴声,也没有女房东絮絮叨叨的嘱咐。
说起赫德森太太,她已经在今天早上就返回乡下去了,毕竟伦敦城市里的环境不适宜她养老。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妇人,近乎自在的享受着自己的生活,哪怕他与柱间在外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在她面前也只能做一个晚辈。
一想到千手柱间,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手不自觉的按上心口。
男人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兑了冷水变温后,他一口饮下,任由苦涩的液体流淌过咽喉,冲入心底。
房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舞裙,款式繁复,做工细腻,每一件都能衬出女性身体婉转的曲线,让人不禁联想起那裙摆旋开时,该是怎样的旖旎婀娜。而在房间的中央小几上,放着一盆悄然绽放的红蔷薇。
女人推开房间的门,缓步走了进来,用一种近乎深情的目光注视着那朵蔷薇。
她低头吻上了那深红的花瓣,随即将手刨入泥土中,挖出了埋在花盆中的头颅。那已经是苍白的骷髅了,可是在她眼里,它还是从前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卡洛琳爱惜的擦拭着骷髅上的泥土,将它平举到自己眼前,认真端详:“我回来了,缪斯。一切都结束了。”
火渐渐包围了整个屋子,可是女人只平静的微笑着,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然。她举着爱人的头颅,轻声哼着曼妙的曲调,踏起轻快的舞蹈。她的身上还是晚会上那袭红色礼服,她仿佛只是从一个晚宴离开,来到了另一个会场。
漂亮的旋转与点地,每一步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那是她教她的舞步,她从未忘怀。
火势愈燃愈烈,在蔓延入屋后,一瞬间点燃了四壁的礼服长裙。浓烟在狭隘的空间里弥散开来,可是女人还在哼着自己的舞曲,将舞蹈继续,唇角含笑。
这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支舞,隔了七年岁月,一重生死。
也是最后一支。
柱间回到贝克街221B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冰冷的雾气逐渐散去,街上有了行人的踪影。他一边推开门,一边想着要把手上的火药痕迹给去了,这一夜的前前后后的忙碌,让他倒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