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破败,雁堡战将赳赳开入雁城,刹那血光烁烁,人若蝼蚁,血流成河。
城楼之上,姗姗来迟之人,却是药王。
顾少棠惊目看他,那一袭褐袍拂须飞在风里,浊目微凛。
她如获救星,慌忙道:“药王前辈,快来救一救他!”
药王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却只是摇头冷笑:“千秋之蛊,能以相思蛊化解,我愿做他相思之人,他又岂肯?”
曲夜此刻虽受蛊毒折磨,却难免因他玩笑之言而乐:“你这是原谅我了?”
你我相称,显然已无芥蒂。
药王垂目看他残烛之态,眼底一丝不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犹在眼前,如今垂垂老矣,只叹岁月如梭。
“当初之事,亦非你所愿,所信非人,你亦饱尝其中之苦。泼在身上的污水,你只愿与她洗刷,却不防叫我听了去,恼是不恼火?”
曲夜但笑。
药王叹息一声,又正色问道:“这么……你便还是我所知的曲夜,那么抢夺巫蛊宝典之事,定也非你所为……究竟真相是什么?蛊王他……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曲夜哽声吐纳,片刻才低声回道:“此事我亦说不清……当年,你回中原调查那两个孩子的死因,我在鹰帮听闻风声,便也潜入江湖,想找机会与你接洽,不料途中突然得到樊星消息,千婴冢之事发生后,我便再没找到过他,当时得知他是往苗疆去了,便也转道去了苗疆,想找他问个清楚明白,谁知我这一行动……却叫樊华也抓到了踪迹,那孩子对我紧追不舍,我当真躲得狼狈,因而晚了一步,我到了蛊王清居之地时,蛊王已是身受重伤,我那时猜测……许是樊星去抢夺巫蛊宝典,但没有成功……”
药王心中存疑:“但此事,蛊王亲口说是你所为,若真是樊星,他便是易容成了你,我的易容术尚不能瞒过蛊王,他的易容术难不成就出神入化了?”
“我亦不知他是如何瞒过蛊王的……我寻着他,樊华寻着我,各不放松,待我将樊星逼到尽路之时,却只见到他的尸体……”
药王一怔:“尸体?”
“那时尸首还热,脖上有一道自刎之伤。”
药王哼道:“走投无路便自我了结,倒便宜了他……”可又想:“这般狠毒之人,岂会甘愿自绝?他既有易容术,难不成不能找替死鬼来瞒过你?”
曲夜摇头,心中也是有些疑团未解:“我是亲自确认的……那张脸没有任何伪装,确实是樊星……是他没错……可……我又觉得不是他……”
药王皱眉道:“究竟何故,你好歹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因着樊华追来,我不敢久留,便也逃了……”
药王拂袖怒道:“明知这父子俩是你命中的煞星,你不避开,偏往上撞,惹得一身腥,没得好下场,还连累我们!”
曲夜只能笑,后悔已是无用。
“药王,此事我说与你知,便是希望这些谜,由你替我解开了,我知你苦痛半生,定也放不下这些事……樊星究竟死了,还是没死……我下了黄泉,或许便能再找到答案……若找不到……”
若找不到,他定还在世上……
就算他不在世上,这世上定还有与他串通的人,在继续着他不为人知的计谋……
那救走樊华的黑衣人……
“别胡说,什么黄泉地府,我可不准你去!”顾少棠扶着他焦心喊道。
曲夜只是笑她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