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点点头:&ldo;多谢哥哥!我很喜欢。&rdo;
真金待我体贴周到,是出于长兄对幼妹的疼爱,至于他有没有其他方面的考量,我暂时不愿去想。至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个人愿意在你身上如此用心,不是很暖心的一件事么?
晚膳是在我额吉察必王妃的斡尔朵里进行的。这是我回到和林后真正的一家团聚。在席上,除了父母、真金和那木罕,我还见到了三哥忙哥剌。忽必烈还特地请来了阔阔和窦先生,以示慰劳。
我们几人围坐一桌,忽必烈夫妇坐在上首,阔阔两人紧挨他们坐着,以下才是我们几个儿女。席上是蒙古贵族的家常饭,有烤羊背、羊排,羊肚儿汤,乳酪,酸奶子,还有珍贵的天鹅肉!为了照顾窦先生,特地准备了芥蓝,芋头等常见的汉地菜蔬,倒也清爽可口。
我们兄妹四人对坐着,那木罕和我挨着,对面是真金与忙哥剌。我想着自己年龄小,不用太过拘礼,吃的很是舒心快意,连已经吃腻的牛羊肉在今天尝起来都别有风味。身旁的那木罕却别别扭扭,很不自在,咂了一条羊排,还没有把肉吃净,就掷在一边不顾;喝了几口羊肚儿汤,也是意兴阑珊。
我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吃。对面的真金看着那木罕这副情状,也只是会意地笑笑,就继续用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是从容优雅。他除了给父母、阔阔、窦先生敬酒之外,就没说多余的话,更没多瞅那木罕一眼。只有温厚老实的忙哥剌把我们三人打量一番,脸上透着纳罕的神情。
&ldo;喏,给你。&rdo;那木罕大大咧咧给我夹了一块肥美的天鹅肉,我也不看他,拿筷子夹起后就吃掉了。这货见我态度很不友好,有些失望,依旧坐卧不安。
用膳后,我连同真金、窦先生、阔阔等人被一道留下。那木罕和忙哥剌先由仆人送回去了。临走前,那木罕又一次放软了身段,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目光别有深意。我却故意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小包子气得一跺脚,啪嗒啪嗒的走了。
真金被忽必烈留下,也许是让他参与议事,但为何留下我这个&ldo;不谙世事&rdo;的小丫头呢?难道忽必烈在心烦意乱时看到自己乖顺的小女儿,会有一种治愈感?
&ldo;王爷,大汗那里可怎样了?&rdo;待其余人撤下,阔阔便急问道。
我此刻坐在忽必烈怀里,听到这话,不由得竖起耳朵。真金却坐在一旁坐床上,安静地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必烈拍着我的小后背,闲话家常一般:&ldo;就如姚公茂所言。我在大汗驻跸地见过蒙哥汗,什么辩驳的话都没说,只是跪下请罪。我俩都落了泪,大汗动了感情,也不让我解释,便下令停止钩考。想来他还是念着我这个兄弟的。&rdo;
&ldo;王爷性命无碍,便是大幸了。&rdo;窦先生叹道,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ldo;呵呵,是啊,性命倒是无碍了。&rdo;忽必烈揉揉我的脸蛋,自嘲般笑了笑,摇头道:&ldo;却也只能在和林做一个太平王爷了,想回漠南汉地,怕是不可能,兵权更是要双手奉上了……&rdo;
大家一时沉默无话,谁都知道,在崇尚军功的蒙古诸王中,失去兵权意味着什么。
&ldo;窝阔台系、察合台系诸王野心勃勃,大汗这么做,岂不是自翦羽翼吗?&rdo;阔阔急道。
&ldo;那也比养虎为患好。&rdo;忽必烈叹道,&ldo;经略汉地、开府金莲川、南平大理,这一桩桩事,大汗都看在眼里。我做的事越多,大汗越不自安。他有多少年没亲自出征了?怎还会给我继续立功的机会?&rdo;
&ldo;眼下大汗不再追究,王爷也只能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了。&rdo;窦先生很是失落,忽必烈一旦失去对汉地的掌控,汉地的经略权只能落到那些保守的蒙古贵族手里,那对汉人来说绝不是好事。在蒙古诸王中,再也没有谁像忽必烈一样亲近汉人了。
我也忧愁起来,如果忽必烈一直留在和林,我们一家不就是被变相软禁了吗?虽然历史上忽必烈最终称了汗,那我能不能平安活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穿越虽是小事,但也不能保证历史分毫不差啊。
&ldo;真金,你怎么看?&rdo;忽必烈见诸人无言,便问向自己的长子。咦,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真金似乎一直在思考中,闻言,沉吟片刻,从容道:&ldo;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父王,孩儿觉得您还有机会,而且机会已经临近了。&rdo;
第7章议事
忽必烈眯起眼睛:&ldo;何以见得?&rdo;
真金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轻轻一揖,缓声道:&ldo;去年春天的忽里台大会上,大汗不已表明了要征讨宋国的想法吗?父王难道忘了?一旦汗国出兵,派谁去好呢?&rdo;他故意停了停,望向忽必烈。
忽必烈的眼睛渐渐亮起来,点点头:&ldo;继续说。&rdo;
&ldo;西道诸王都镇守自己的汗国,况且又非拖雷系,大汗自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东道诸王多是成吉思汗兄弟们的后裔,就算立功再多,又怎能与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相提并论?大汗的嫡亲兄弟中,六叔远在伊利汗国,七叔从未亲临战阵,有作战经验又熟悉汉地情形的人,只有父王您了。要说驾驭汉地世侯,谁又能比得上父王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