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看起来一定像个犯了牙疼的卡通人物。&rdo;他说。
她面色很凝重。她不太有幽默感。她说:&ldo;等麻药劲过了你就不会这么快活了。你的脸会很疼。我会给你开点止痛药。&rdo;
&ldo;不用了,谢谢。&rdo;范德姆说。
&ldo;别嘴硬,少校,&rdo;她说,&ldo;你会后悔的。&rdo;
他注视着穿着白大褂和朴素平跟鞋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她从来一点儿欲望都没有。她足够友好,甚至算得上漂亮,但她让人感觉冷冰冰的、高高在上、一尘不染,不像‐‐
不像艾琳。
&ldo;止痛药会让我睡着的。&rdo;他对她说。
&ldo;这是好事啊,&rdo;她说,&ldo;如果你睡着了,就能保证缝合的地方好几个小时都不会被碰到了。&rdo;
&ldo;我乐意如此,但我有重要的工作等着。&rdo;
&ldo;你不能工作。你不该四处走动。你应该尽量不要说话。失血让你很虚弱,而且这样的伤口对精神和肉体都是伤害很大的。接下来几个小时内你会感觉到它的余波,你会头晕、恶心、乏力、犯迷糊。&rdo;
&ldo;如果德国人占领了开罗,我感觉会更糟。&rdo;他说着,站了起来。
阿巴斯诺特医生看起来很生气。范德姆想,她真适合做那种吩咐人做这做那的工作。她不知道怎么对付完全不听吩咐的人。&ldo;你这个傻孩子。&rdo;她说。
&ldo;毫无疑问。我能吃东西吗?&rdo;
&ldo;不行。用温水兑点葡萄糖喝吧。&rdo;
我也许会拿温的杜松子酒试试,他想。他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干燥而冰凉。
杰克斯在医院外的一辆车里等他。&ldo;我知道他们留不了你太久,长官,&rdo;他说,&ldo;要我送你回家吗?&rdo;
&ldo;不用。&rdo;范德姆的手表停了,&ldo;现在几点了?&rdo;
&ldo;两点过五分。&rdo;
&ldo;我想沃尔夫不是一个人吃的晚饭吧。&rdo;
&ldo;没错,长官,他的同伴被带到了总司令部。&rdo;
&ldo;送我去那里。&rdo;
&ldo;你确定……&rdo;
&ldo;确定。&rdo;
汽车开动了。范德姆说:&ldo;你通知上头了吗?&rdo;
&ldo;今晚的事?没有,长官。&rdo;
&ldo;好。明天再报告就行了。&rdo;范德姆没把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这个部门已经因为让沃尔夫搜集到情报而饱受责难,让沃尔夫从指缝里溜走会让他们颜面无存。
范德姆说:&ldo;我想沃尔夫的晚餐同伴是个女人吧。&rdo;
&ldo;太对了,长官。要我说,真是个尤物。名字叫索尼娅。&rdo;
&ldo;那个舞蹈演员?&rdo;
&ldo;正是。&rdo;
车继续行驶,他们没再说话。范德姆想,沃尔夫在窃取英军机密之余,还能和埃及最有名的肚皮舞演员约会,真沉得住气。不过,他现在一定不太冷静。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件坏事:这起事故提醒了他英国人在找他,他从今往后就会更加小心了。不该吓唬他们,直接把他们抓住就好。
总司令部到了,他们下了车。范德姆说:&ldo;把她带来了之后怎么处理的?&rdo;
&ldo;没有处理的处理。&rdo;杰克斯说,&ldo;一个空房间,没吃的,没喝的,没人问话。&rdo;
&ldo;很好。&rdo;尽管如此,她得到了整理思绪的时间,这很可惜。范德姆从审问战俘中学到,俘虏对方后马上审问是最有收获的,这时俘虏还惊魂未定,害怕被杀掉。之后,等他和一大群人一起被赶来赶去,领取食物和饮料,他会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囚犯而非士兵,记起自己的新权利和责任,嘴就闭得更牢了。范德姆应该在饭店的打斗之后立刻和索尼娅谈话。但那是不可能的,剩下的最好方式是把她隔离起来,一切消息都不对她透露,直到范德姆过来。
杰克斯领着他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审讯室。范德姆透过门上的单向孔往里看。这是个方形的房间。没有窗户,但被电灯照得很亮。有一张桌子,两把靠背椅,一个烟灰缸。一侧有个没有门的小隔间,里面有个马桶。
索尼娅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朝着门。杰克斯说得没错,范德姆想,她很迷人。但是她绝对称不上漂亮。她比例骄人,身材成熟而丰满,像个亚马逊女战士。埃及的年轻女孩通常四肢纤长,苗条优雅,像是毛茸茸的小鹿;索尼娅则更像……范德姆皱起眉头,想,一头母虎。她穿着一条亮黄色的长裙,在范德姆看来有些艳俗,但在恰恰夜总会里则相当合适。范德姆观察了她几分钟。她静静地坐着,没有坐立不安,没有紧张地扫视光秃秃的房间,没有抽烟,也没有啃指甲。他想:她会是个很难敲开的硬核桃。接着她漂亮的脸上表情有了变化,她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范德姆想:没那么硬。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言不发坐在桌旁。这样一来就剩她站着了,这会让女人感觉心理上处在劣势。第一轮我得分,他想。他听见杰克斯跟了进来,关上了门。他抬头看着索尼娅。&ldo;坐下。&rdo;
她站在那里打量着他,脸上缓缓露出微笑。她指着他的绷带。&ldo;是他干的?&rdo;她问。
第二轮她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