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夫笑了,点头对他的机智表示赞许。
阿卜杜拉说:&ldo;听着,我的兄弟,让我来告诉你。&rdo;他皱起了眉头,试图把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的念头拼凑起来,&ldo;阿赫迈德-阿历克斯要我帮他偷个东西,这么一来,我承担风险,他获得回报。当然,他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胜过我的。我偷了那个东西,是个包,当然我本来打算把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因为根据真主的规定,赃物是属于贼的。这样我不就胜过他了吗?&rdo;
&ldo;的确如此。&rdo;亚瑟夫说,&ldo;虽然我想不起来《圣经》里哪一段提到了赃物是属于贼的,不过……&rdo;
&ldo;也许没有吧。&rdo;阿卜杜拉说,&ldo;我说到哪里啦?&rdo;
沃尔夫的神志还算清醒,对他说:&ldo;你本该胜过我的,你自己把包打开了。&rdo;
&ldo;没错!不过等等,包里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所以阿赫迈德-阿历克斯还是胜过了我。不过等等,我让他付钱补偿我的辛苦,所以我得到一百英镑,他什么都没得到。&rdo;
亚瑟夫皱起眉头:&ldo;你,胜过了他。&rdo;
&ldo;不。&rdo;阿卜杜拉悲伤地摇摇头,&ldo;他付给我的是伪造的钞票。&rdo;
亚瑟夫瞪着阿卜杜拉,阿卜杜拉也瞪着他。两人一起大笑起来。他们拍着对方的肩膀,在地板上跺脚,在垫子上滚来滚去,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沃尔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一连串的互相出卖,正是阿拉伯商人最爱听的那种笑话。阿卜杜拉一定会把这事说上好多年。但这却让沃尔夫心里一寒。所以阿卜杜拉也知道伪钞的事情了。还有多少人知道了?沃尔夫感觉追捕他的人已经在他身边围成了一圈,所以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都会遇上抓他的人,而这个圈每天都在越收越紧。
这时,阿卜杜拉像是第一次注意到沃尔夫的外形。他立刻流露出关切之情。&ldo;你出了什么事?你被抢劫了吗?&rdo;他拿起一个小小的银铃摇了摇。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几乎是立刻就从旁边的房间进来了。&ldo;打点热水来,&rdo;阿卜杜拉吩咐她,&ldo;给我的朋友擦洗伤口,把我的欧式衬衣给他,拿把梳子,再来点咖啡。要快!&rdo;
要是在一户欧洲人家里,沃尔夫会抗议在午夜之后把女人吵醒来照顾他。但在这里,这种抗议是非常不礼貌的。女人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男人们服务,而且对于阿卜杜拉专横的命令,她们不会惊讶也不会不快。
沃尔夫解释说:&ldo;英国人要逮捕我,我不得不和他们打了一架才脱身。不幸的是,我想他们也许现在已经知道我住在哪里了,这是个问题。&rdo;
&ldo;啊。&rdo;阿卜杜拉吸了一口水烟,又把烟筒递过来。沃尔夫开始感觉到大麻的效力了,他很放松,思维迟缓,还有一点儿困。时间变慢了。阿卜杜拉的两个妻子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给他洗脸梳头。他发现她们的服侍的确让人非常受用。
阿卜杜拉似乎打了个盹,随后他睁开眼睛说:&ldo;你一定要留在这里。我家就是你家。我不会让英国人找到你的。&rdo;
&ldo;你是个真正的朋友。&rdo;沃尔夫说。真奇怪,他想。他原本计划给阿卜杜拉钱来让他帮忙藏身。然后阿卜杜拉表明他知道钱有问题,沃尔夫一直在想他还能怎么办。现在阿卜杜拉打算无偿地把他藏起来。一个真正的朋友。奇怪的是,阿卜杜拉不是个真正的朋友。在阿卜杜拉的世界里没有朋友:他的世界分为家人和其余的人两部分,他愿意为了家人做任何事,却不愿意为其他人付出哪怕一丁点。我怎么会得到这个特殊待遇?沃尔夫睡意蒙眬地想。
他心里的警铃又拉响了。他强迫自己思考:在吸了大麻后这着实不易。一步一步来,他对自己说。阿卜杜拉让我留在这里。为什么?因为我惹了麻烦。因为我是他的朋友。因为我胜过了他。
因为我胜过了他。这个故事还没完。阿卜杜拉想在这根出卖链条上再加一环。怎么加?把沃尔夫出卖给英国人。就是这样。等沃尔夫一睡着,阿卜杜拉就会送信给范德姆少校。沃尔夫会被抓起来。英国人会付给阿卜杜拉情报费,而这个故事说到底还是阿卜杜拉更胜一筹。
该死。
一个妻子拿来了一件白色的欧式衬衣。沃尔夫站起来,脱掉他被扯破的染血的衬衣。那位妻子把视线移开,不去看他赤裸的胸膛。
阿卜杜拉说:&ldo;他现在不需要。早上再给他。&rdo;
沃尔夫从女人手里接过衬衣穿上。
阿卜杜拉说:&ldo;我的朋友阿赫迈德,让你睡在一个阿拉伯人的家里也许不够体面?&rdo;
沃尔夫说:&ldo;英国人有句话,和魔鬼吃饭的人一定用的是长柄勺。&rdo;
阿卜杜拉咧嘴一笑,露出了牙齿。他知道沃尔夫一定猜到了他的计划。&ldo;几乎就是个阿拉伯人。&rdo;他说。
&ldo;再见了,我的朋友。&rdo;沃尔夫说。
&ldo;再会。&rdo;阿卜杜拉回道。
沃尔夫出门走进冰冷的夜,不知现在能去哪里。
在医院里,一个护士用一种本地的麻药麻醉了范德姆的半张脸,然后阿巴斯诺特医生用她纤长灵巧而冷静的手为他缝合了脸颊。她为他敷上一层有保护作用的药膏,然后用一条长长的绷带绕在他头上把伤口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