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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凯罗喃喃说：&ldo;让我看看。&rdo;他看看表，往吉利街上张张，又望望面前戏院的广告，上面画着乔治&iddot;亚理士【注】穿着扮演夏洛克【注】的戏装，他那双黑眼珠这才慢慢从眼窝里扫向侧旁，直到他瞅见那个戴帽子的年轻人，看见他那张冷冰冰的、苍白的脸，卷曲的睫毛遮住一对往下看的眼睛。

【注】乔治&iddot;亚理士（1868-1946），英国著名演员。

【注】莎士比亚著名戏剧《威尼斯商人》里的放高利贷者。

&ldo;他是谁?&rdo;斯佩德问道。

凯罗朝他笑笑。&ldo;我不认识他。&rdo;

&ldo;他一直跟着我。&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凯罗舔舔下唇，问道：&ldo;那么你认为让他看见我们在一起合适吗?&rdo;

&ldo;我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rdo;斯佩德答道，&ldo;不管怎么说，看也看见了。&rdo;

凯罗摘下帽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把头发捋平。他仔细地戴好帽子，显得极其真诚地说：&ldo;我向你保证，我不认识他。斯佩德先生，我向你保证我跟他没关系。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请过别人帮助我，我以名誉担保。&rdo;

&ldo;那么，他是属于另外那些人的了。&rdo;

&ldo;没准吧。&rdo;

&ldo;我不过想弄清楚，如果他碍我事，我就只好对他不客气了。&rdo;

&ldo;你认为怎么合适，就怎么办。他不是我的朋友。&rdo;

&ldo;那好吧。要开场了，再见。&rdo;斯佩德说。他穿过马路，跳上一辆往西开的电车。

戴帽子的年轻人也上了这辆车。

斯佩德在海德街【注】下车，回到公寓里。虽说屋子里并没显得特别零乱，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来搜查过了。斯佩德洗了个澡，换上件干净的衬衫和硬领，又出去了。他走到萨特街，乘上一辆往西去的车。那年轻人也上了车。

【注】海德街是旧金山市区一条南北向的主要干道，从市场街直通北面海湾海德街码头，与利文沃斯街、波克街、范奈斯街平行。

离皇冠公寓还有六七条马路，斯佩德就下车了。他走进一所棕色高层公寓大楼的门厅。一次按了三个电钮，大门锁嗞嗞响了。他走进去，走过电梯、楼梯，径自走下一条黄墙壁的长廊，来到大楼后部。找到一扇用耶尔锁锁住的后门，他穿出后门进入一个狭窄的院子。这院子通往一条黑沉沉的后街。斯佩德在这条街上走过两个街区，这才穿过去走到加利福尼亚街到皇冠公寓，这时已将近九点半了。

布里姬&iddot;奥肖内西欢迎他的那股热情劲儿，说明她没有想到他还会来。她穿了一件蓝色隐条缎子长袍。那时节管这款式叫阿托瓦式。配着玉坠的肩带，长统袜和拖鞋也是阿托瓦式的。

那间红色与奶黄色相间的起坐间现在布置得井井有条。黑色加银色的矮陶瓶里插满了花，装点得满室生春。三块劈柴在壁炉里熊熊燃烧。她去替他放衣帽的时候，斯佩德就看着炉火。

&ldo;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吗?&rdo;她回进屋来的时候问道。笑意里透着忧虑，兀自屏住气。

&ldo;我们用不着把没有公开的事说出去了。&rdo;

&ldo;那么警察就用不着来打听我了?&rdo;

&ldo;用不着了。&rdo;

她快活地透了口气，坐在胡桃木长靠椅上。神色轻松了，身体也松快了。她用钦佩的眼光满面笑容地仰望着斯佩德。&ldo;你怎么对付过去的?&rdo;听她那问话的声音，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惊讶。

&ldo;旧金山大多数东西用钱都买得到，弄得到。&rdo;

&ldo;对你不会招来麻烦吧?坐下呀。&rdo;她在长靠椅上给他让了个座。

&ldo;有点儿麻烦我倒不在乎。&rdo;他略带几分得意地说。

他站在壁炉前老实不客气地直盯着她，细细端详、打量，评头品足。她被他如此肆无忌惮地盯得脸也有点红了。虽然眼神还相当羞怯，不过她对自己却好像比以前有信心了。他一直站在那儿不动，姑娘以为她请他坐到身边来，他是存心不理不睬呢。谁知他倒朝长靠椅走了过来。

他坐下来，问道：&ldo;你这人并不像你扮演的那样吧!&rdo;

&ldo;我不大懂你的意思?&rdo;她悄声说，一双迷惑的眼睛直望着他。

&ldo;女学生派头，&rdo;他解释道，&ldo;说话结结巴巴，动不动就脸红什么的。&rdo;

她脸庞绯红，看也不看他，赶紧回答道：&ldo;今天下午我跟你说过了，我是坏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坏。&rdo;

&ldo;我就是这个意思，&rdo;他说，&ldo;今天下午你也跟我说过这几句话，一个腔调。这番话你大概已经练了好多时候啦。&rdo;

她一阵慌乱，眼看就要哭出来，竟噗哧笑了，说道：&ldo;那么好吧，斯佩德先生，我完全不是我扮演的那种人。我已经八十岁了，坏得要命，干的是翻砂工这一行。如果说那是一种伪装，可也是逐步形成的。你不能让我一下子把它都去掉吧?&rdo;

&ldo;哦，没什么，&rdo;他让她放心。&ldo;如果你真是那么天真那才怪呢。那样我们就谈不拢了。&rdo;

&ldo;我不会那么天真的。&rdo;她一手按住心口答应着。

&ldo;我今晚上看见乔尔&iddot;凯罗了。&rdo;他说话的语气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