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节后,天气开始渐渐转暖,若梦楼恢复了正常的生意,每日晚间有客人来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但正经生意却一单都没有上门。
千色闲的有些无聊,每天出去溜达,满心期望着遇到一个财大气粗的委托人。可一般看到的都是东家打媳妇,西家骂老公,市井又乏味,完全没有符合她审美的男女。
趁着这闲暇的时光,千色也没忘了调教阮轻云。首先,阮轻云那尖锥锥的调门就是千色很不喜欢的一个地方,显得很像街头卖菜的,贵族们说话都要和声细语温然悦耳,怎么能像阮轻云那样咋咋呼呼呢?
千色准备了一个藤条,一听到阮轻云尖着嗓门说话就毫不犹豫的抽她。抽的阮轻云说话都没底气了,一张嘴先和老鼠似得四周看看,然后才敢压低声音说话。
同时,千色要求她控制说话的语速,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不聒噪也不迟钝。阮轻云一时间还做不到,她嘴一向比较快,说起话来又快又吵,现在一下子控制这个控制那个,阮轻云感到了巨大的不适应和委屈。
千色还发现阮轻云美感有些问题,她年纪轻又从小长在戏园子这种地方,从小就看惯了花花绿绿的戏服,若让她选衣服,她十有**会选择颜色艳丽浮夸的种类的,穿上感觉俗艳俗艳的。
俗是真俗,但在阮轻云身上还有点艳的感觉,因为她的年轻,所以还镇得住花红柳绿的衣裳。但千色觉得她这样的审美,大概很少会有真正的豪门子弟看上她,也就是一些同样俗的有钱人才会看上她吧。
千色想了想,觉得阮轻云可能还是跟眼界太窄有关系,于是她出门都带着阮轻云,看到贵妇或者千金小姐,指点指点人家的穿着技巧。
俩人这么风雨无阻的天天在外游荡,终于有一日,千色回到若梦楼的时候,阿蒲来告诉她,有位客人找她。
千色顿时一阵旋风般的刮到了浮生厅,果然浮生厅中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坐在那里,正在焦虑的搓着手。对方看到千色立刻站起身来道:“千色姑娘,你回来了?”
千色定睛一看笑了:“哎呦我说,方大人,原来是你呀!”
来人叫做方鹤,以前便常来若梦楼,与千色颇为熟悉,不知今日有何事特意上门求助。
方鹤一脸苦笑:“千色姑娘,我这次可是遇到了个大麻烦,求你帮我。”
千色对着门外高喊:“轻云,沏茶去,要大红袍,别弄错了!”
方鹤笑的勉强:“千色姑娘竟然还能记得方某人的爱好,真是让人感动。”
千色微微一笑:“来这里的都是我的贵客,我能不记在心上吗?方大人今日的大麻烦慢慢说,我一定帮你。”
方鹤露出一脸羞赧之色,吞吞吐吐的讲出了自己的心事。方鹤此人是位出生贫寒的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栽,人进中年好容易科举中了进士才到京城为官。虽然他考试不太顺了,但仕途倒是十分顺利,短短几年一路升迁,已经到了官拜四品给事中,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问题就出在方鹤家中的糟糠之妻身上,方鹤以前在乡下成亲是年纪尚小,家中就给安排了一位童养媳,两人大概十六七岁便成亲了。这位结发妻子长得甚是丑陋,身材也很是粗壮,乡里乡亲都叫她一声武大妮。方鹤在那个穷困的时代,根本没有挑妻子丑陋还是俊俏的资格,能成亲就算是不错了。
武大妮成亲后变成了方武氏,她连字都不识,也不懂得读书有什么用途,更不知道方鹤到底能不能考上仕途。但她就是对方鹤掏心掏肺的好,从不嫌弃他家境贫寒,纵使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也从未嫌弃过他,家中大大小小的伙计全是这方武氏一手包办。
方鹤苦读却又考不中功名的那几年,家里穷得几乎吃不起饭,方武氏每日下地劳作,回来做家务,十分辛苦。经管如此,每日数着米做好饭后自己也是尽量少吃,恨不得都给丈夫留着。
那个时候的方武氏,原来粗壮的身材瘦成了一把柴火,一张脸早早便灰黄成了山上的岩石一般。
这黄莲水**同奋斗的苦命两口子终于有朝一日熬出了头,随着方鹤考中了功名进到京城做官,方武氏才终于告别的过去年复一年的贫苦日子。很快两人也终于诞下了自己的第一双子女,方鹤中年得子,自然是捧在手心的疼爱。
方武氏生育过后,又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体重飞一般的向着大象的方向进发,数年之间竟然比过去胖了三四倍。方鹤当官后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现在夫妻两口子站在一起仿似母子。
不仅如此,方武氏不识字也是个大问题,言语粗鄙完全登不上台面,每次带出去方鹤总是颜面扫地的带回来。几次之后,方鹤便再也不敢带着家中这母夜叉一样的人物出去丢人现眼了。
方鹤虽然再也不喜欢方武氏了,但念着她以前为自己辛苦操劳那么多年,总归还是在家里当老妈子一样供着,家中上下都得归方武氏管。
但是这日子过得一舒坦,方鹤就起了其他歪心思,觉得自己不含糊了,怎么也得有个能带出门装点门面的小妾才是。
这个想法刚一提出,方武氏“嗷”一嗓子便开始嚎了,她不识字,不会什么智斗小三,她很直接的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恶狠狠的剁在了家中昂贵的紫檀木长案上,然后气壮山河的怒喝:“你敢找别的娘们儿,我现在就劈死你!”
死亡的威胁以河东狮吼的方式吹歪了方鹤的发型,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彻底断了他纳妾的决心,他从那以后提都不敢提这事。
虽然他揣着一颗骚动的心,却只有一个兔子的胆子,有心没胆的垂涎着别人的美貌。就算是这样,女人还是找上了他。由于方鹤他经常出席各种宴会,就认识了一位双十年华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