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着,颔首。“楼中人都以花为名?”她忽然想起他方才提及的两个名字,在看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手扬起,青衫顿时从他肩头滑下,挂在他的臂弯处,“那你叫什么?”“楼中人,花名只是代号,大多与性格或地位有关,不显突兀就好。”他淡淡的解释着,“至于我,您认为会是什么名字?”“你是镇楼之宝,只怕也是艳冠群芳的名字。”她失笑,“什么名字当得起你这般的绝色?”“凤凰花。”他勾了勾唇,随意的看不到半分得色,“楼主赐的。”不期然的,女子眉头一皱,笑容敛了敛。“不喜欢?”他眼尖的捕捉到了她刹那面容的变化。“我只是不喜欢凤凰这两个字而已。”她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慵懒,“有真名吗?”“倾岄。”他没有迟疑,平静的吐出几个字,“楼倾岄。”“比凤凰顺耳多了。”她看着月光透过纱帘打在他的肩头,光似乎穿过了那身子,整个人犹如月光刚刚凝结化出的人形,灵秀无方。“你是江湖中人?”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邀请,指尖擦过她的鬓边,掬起她的长发,在鼻间嗅着。“为什么这么问?”她抬起目光,“你似乎对江湖中人很熟悉?方才那人明明是凝气传声,从前院直接传到你这高阁之上,你竟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手指在她发间轻绕,拈上金钗,拨弄着钗下垂着的火莲花。她轻笑了声,静静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伺候。“我会这么问你,是因为你身上的紫衫。”他眼中闪了些许揶揄,“近日里来阁中的人,十人竟有九人穿着紫衣,无论男女,倒是一点相同,都是江湖中人。”“嗤。”她笑中无奈的摇首,在他指间金钗入手的同时摇落一头青丝,“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我是否该考虑换身裙子了。”“这颜色神秘高贵,不是所有人都能衬得出的,既然能超越他人之上,又何必在意雷同?”他手中的钗渐下,拨弄着她颈项间的盘扣,“至于那人不能引我震惊,实是因为最近城中的江湖人士太多了,多到若不是江湖中人我反倒有些惊异了。”尖尖的钗头在她颈项间滑动,她也懒得睁眼,任由了他动作。“不是有人说武林中流传的两柄宝剑在‘定州城’出现么?”他口中话语懒懒,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人颈项间的扣子上,“我本以为你也是为那‘惊雷’‘雪魄’而来,如今看来倒不是了。”“为什么?”“眉眼间的神态。”他回答的漫不经心,“您不是会为流言所动冲动行事的人,您根本对那东西无心。”她莞尔,不语。“啪……”盘扣应声而开,优雅的颈项纤细美好,他手中的金钗细细动作,挑上第二枚盘扣。“倾岄能问您姓名吗?”第二粒扣子在他的话语间轻柔的跳开,曼妙的锁骨展露风情。在花楼中,这绝对是不合时宜的问题,这里只有迎来送往只有一夕欢乐,便纵然是长久的恩客,也要对方自愿说,而非询问。但就是这样的问语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说不出的诱惑温柔。手臂勾上他的颈项,在吮上那两瓣温柔前,三个字飘飘而出,“单解衣。”笑容展,手臂懒上她的腰身,舌尖勾上她的舌。挑开唇,舌尖如游蛇般钻了进去,带着他身上暖暖的香气,覆上她的气息,舌尖滑过她的齿缝,与她极尽缠绵的吻着。若不是此刻亭台水榭外的轻歌曼舞酒令划拳声,断然不会有人认为这是场镜花水月的欢爱,而以为是月下两位有情人的缱绻。也算不上买来的,因为他没要缠头,而她也没打算给。有些人,是买不来的。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眼前这楼中花魁便是其中一位。他看上她了,一夕尽欢,仅此而已。“解衣……”他轻轻的喘息,留恋在她的耳畔,“可愿为我解衣?”“乐意之至。”她翻身,将他压在轻纱与地板间,看他发丝披散如扇,蜿蜒如水。唇,从锁骨细细而下,在如玉胸膛间留下红花明媚,他手指顺过她的发丝,让那青丝从指尖滑过,低叹轻吟,顺从的表情更添了几分任人蹂躏的诱惑。她看着他胸膛起伏,呼吸微带急促,眼神凝停在他胸口,意味深长一声,“你果然是傲气。”他眼中水光潋滟,眼尾挑起一丝勾魂的光,“我未点‘守宫砂’,信不信只能由你了。”“为何不信?”她的手指点上他的眼角,“就冲这份傲气,我便信。”“那解衣是喜欢这里,还是床榻之上?”那声音一丝丝,吟着她的名字,笑容让纱帘外的月光失了颜色。“你扯下帘子,不是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吗?”她的手指勾上他的裤缝,渐渐深入。“那是因为你满意这里。”他的手指,轻轻拉开她的腰带,将那柔软的身子贴向自己。一夜,吟咏。这倾倒山巅月色的男子,用他另一种浅吟低唱征服了女子,也用他傲然中的温柔弥补了青涩,在月光轻纱中与她领略着激情。这慵懒肆意轻笑的女子,将这一拢月光收入怀中,在他渐浓烈的香气中沉迷,直到月色渐西,东边紫薇闪烁。房中的红烛早灭,夜色中交叠轻喘情、色。正文短暂的情人约定清晨的光从窗外撒入,落在雕花床脚,阳光线中浮尘点点飘飘,纱帘在半掩的窗外风下柔柔的抖动。房内还残留着未消的缠绵气息,被风吹散了丝丝缕缕。床榻上的单解衣轻悠悠的睁开了眼,清明神采。侧首身边拥着自己的男子,青衫压在身下,浅浅的挂在肩头,半露在外的肌肤上点点红紫,明媚鲜艳,诉说着昨日的疯狂,那紫红从肌肤下隐隐的沁出,更让他散发着无形的诱惑力,想让人更加侵占拥有。即便如此,睡意中的他单手拢着她的腰身,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以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的遮挡了窗外晨风的姿态,很有些温柔护卫的味道。他的发丝半掩了俊秀的面容,柔柔的呼吸吐在她在脸上,眉眼间略带着些许的餍足,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她的手指拈起一缕发丝,在手心中细细的绕着。他可真疯,昨夜两个人犹如般的吸引,足足肆意狂浪了一夜,她能感受到他的青涩,但更震惊于他的求知,她喜欢他的放任,就这么直到天微明。有些人上青楼不过是纾解身体上的需要,骨子里并不希望留下太多印证,也不喜欢给对方太多痕迹,而他们……看看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色彩斑斓,不比他好上多少。晨风总有些凉意,他几乎光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完美的身形如玉雕般,静静的绽放着玉质的温润色泽。拽了拽软被,想要盖住他。手才动,身边的人已发出浅浅的低叹声,一双睡意慵懒的双瞳微启,残留着缱绻的余韵。惊诧他的警醒,她索性拉过被褥,将两人遮盖,“吵醒你了?”“没有。”他手掠过鬓边,浅笑,“一直未眠。”果然是心思剔透的人,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勾起人心头的得意,她笑了笑,“不休息会?”“你要走了吗?”低哑的嗓音中,是不经意的诱惑。于她而言,走或不走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眼前人那反问中的意思,似乎让人不忍拒绝。静思间,他的臂膀揽上她的肩头,身上的淡香沾染上她的身体,她嗅了下,“檀香?”“是。”悄然的阖上眼,眉宇间有些疲倦,笑容却俊美潇洒,“与这烟花之地不合是吗?”檀香,本该是清心禁欲之地燃点的香;这男人处处与众不同,偏又显得这么合情合理。“适合你。”或许,也正是他超然中的随性,才挽留她昨夜留下,即便刚才眼中有极小的眷恋一闪而过,他依然平静的做出了身份应该的事,只是询问她是不是要离去。门板上传来急促的敲声,老鸨急急的尖叫犹如被捏着喉咙扑腾的母鸡:“凤凰啊,你是不是留客过夜了?”俊秀的眉头蹙了下,那火急火燎的嗓音又一次刺耳,“我没看到客人离去,是不是你留下了?凤凰……凤凰……”下床,拢衣,开门一气呵成流畅无比,衣衫半挂在肩头,发丝披散赤足,他就这么散漫的站在门边,低低的嗓音轻笑,“您吵我休息了。”肌肤半露,点点痕迹就这么展露在老鸨面前。那张老脸顿时经历了惊讶、了然、失望、痛苦、悲壮的扭曲过程,停在如丧考妣的状态。“啊……”鸡嗓子更加壮烈哀嚎,“你知不知道你是清倌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头牌啊,你知不知道……”下面的话,被关上的门掩在了外面,只有一声男子的慵懒,“再嚎一句,我就走。”当清凉的身体重新回到软榻时,只看到女子咬着手指轻笑的表情,侧身半撑着螓首,“我付不起你的缠头。”她眼神明亮,清澈如泉,“昨日有说过的。”“我不要你付钱。”他回应宁静,目光停驻她的面容上,“昨日我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