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肉烤熟,割成小小的碎块儿,喂给他吃。他皱着眉头,费力的咀嚼,还是把碎肉吐了出来。后来再喂他,就掩住他的口不许他吐,直到他困难的咽下去了,再喂睡到中夜的时候,因为听到异动而醒过来。辉月我的臂弯中沉沉的睡着,我却一手擎起了剑。黑蒙蒙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团集在身周,却在火光的闪亮中不敢上前。淡淡的腥味飘浮在空中,我揽紧了辉月。一条黑影扑了过来,被银光在半空划开,血滴四散。长袖挥出去,劲风吹开了血滴。我不想让辉月被污秽沾到。血腥的味道象是刺激到了余下的,黑影躁动着,又有几个跃出来。地上满地血和那种黑色兽类的尸体。我只是怕把辉月吵醒了,也许会吓到他。一只又一只,我手不软,剑也不抖。杀生是如此容易。四周归于沉寂,我看看东边的天有些隐隐的鱼肚白,把火堆踩熄,抱着辉月上马。不想让他看到一地鲜血。马走得很慢,在凌晨的黑暗中,马没有钉掌,踏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并没有那种清亮的马蹄声响。辉月软软的靠在我身上,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天渐渐的亮了,树林挡住了阳光,还看不到太多的道路。辉月动了一下,好象是醒了,更偎近了我,自己在我的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肚子饿么?”我轻声说:“鞍子上有干粮,会不会自己拿出来?”他象是听懂了,又象没懂,在马上摸摸,真的摸到了盛干粮的袋子。“先吃两口吧。”我觉得抱歉:“等找到市集,给你弄些热食汤水。”他嚼了两口干粮,抬手把饼递到我的嘴边。有些讶异,也有些欢喜,小声说:“我不饿,你自己先吃。”他慢慢的象一个正常的人了。头向下靠在他的肩上。瘦瘦的一把骨头硌得下巴生疼。他显然也不舒服,蹭着把我闪在一边。一把头发香软异常,散乱的披着。“飞飞。”他会叫我的名字,手里拉着一把我的头发,全然不明白我可能会被扯痛:“飞飞。”令人痛苦的交流。就是这种鸡不知鸭心事的交流。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他自己也不会表达,只会喊我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他要什么,于是他开始有些焦躁的用力扯:“飞飞。”我疼痛地看着他,他无辜而略有些急躁的看着我,伸手扯衣服的系带……明白……我赶紧制止他乱扯,把他抱下马,然后自己走开几步。原来……原来辉月也要……身后有轻快的脚步响,辉月从后面扑在我的背上:“飞飞。”听声音很欢快,当然了,方便后谁的心情都比方便前要放松和舒畅……停止胡思乱想。看了下他的衣带确实系好了,然后再抱他上马。这一片荒野走了三四天,辉月体内的真气行走渐渐明显了些。在野地里找吃的其实不太难,只是辉月不爱肉食。学着以前喂小空那样给他弄山菇和草菌,还有竹笋。越走景致越是秀美,山峻林密,道路狭窄曲折。辉月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在阳光下密密的水光。我拿袖子帮他拭汗,他左顾右盼。象个孩子。他笑得愈开怀,我心头越酸痛。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又有头痛的事情。灵界这里不是没有人,可是大多的人,都用一种看贼似的目光看着外来者。在小客栈里打尖,在农舍借宿,那种敌意满满的窥视,让辉月不安的缩进我怀中,不肯稍离。即使是入眠,或者沐浴。想着他从前那样爱洁,好不容易找了大桶盛了热水,可是他死死揪着衣襟不肯下水。眉宇间有惶惑和惊恐。我心中一痛,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有对跳湖的记忆。替他打散了头发,用水湿了,擦上皂角帮他细细的揉搓。这些天他气色好了很多,雪白修颀的颈子向后仰着,享受的嗯出声来。象一只天真的猫咪,诚实的表达着所有感受。我闭了一下眼睛,继续手里的动作。然后帮他净身。他还是惶恐,紧紧抓着我的手,身子不肯全沉进热水里去。一个澡洗了整整一个午后。把澡桶收拾出去,替他运功,接续经脉,没有悬念的,他又在真气的暖软中睡着了。自从发现灵界的城镇上有娼馆和流寇,我就一直留意着,出外行路一定给他包裹得严密,戴好帷帽。即使这样小心,料不到下马时大风吹得帽纱翻飞,还是让人看到他的面容。要一间房,然后要了吃食和热汤。辉月靠着我坐,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我手腕一翻,把双盈剑平平放在了桌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稍有收敛。色欲的目光,象是要剥掉辉月的衣裳。肆无忌惮的打量,从头看到脚,一点点细微之处都贪婪的注视着。把他揽在怀中,辉月笑着看我一眼:“飞飞。”舀着热汤的调羹送到了唇边。我食不知味的喝了口汤,想着今天夜里,一定没办法太平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