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菱还是没搞明白:“别的事情…”“比如是西羌朝廷出现了异动,由上及下,才影响了边民。”沈兆麟道:“想不通不必费神,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你们这些小姑娘要考虑的,你只管照顾好老夫人就行了。”他示意侯在路边的车夫过来,春菱上车时,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道:“少爷在朝为官,怎么比付岩接到的消息还晚?涉及到朝廷的话,会不会闹大呀?”沈兆麟道:“边疆的冲突哪年都有,显然还没到惊动朝廷的程度,也不会危及上京,不用担心。”春菱点点头,转身上去了。沈兆麟垂目,眼帘遮住眸色,将手中纸条撕碎,洒进了一旁的排水渠里。西边还不太平,萧廿担心沈元歌在村子里不安全,让她搬去了山上。萧廿回到楼寨里时,她和祝衣正在给陈昂煎药,萧廿挨着她半蹲下身,拿过她手中的蒲扇:“别忙了,我来。”沈元歌听他的话,撤身坐下,道:“外头形势怎么样?”萧廿摇着扇子:“甘宁本就易守难攻,关隘守的很死,没事,只是这场仗来的奇怪,我已经让探子去查了,应该很快就就会有消息。”沈元歌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萧廿又道:“舅舅如何了?”陈昂是马匹被流箭射中,从高处跌落,伤到了头部和腿,腿上倒是外伤,只是头部伤势未愈,所以一直未醒,沈元歌道:“郎中又来看过,情况还算稳定,约摸再有两三天就能睁眼了。”萧廿颔首,祝衣提醒他药煎的时辰差不多了,盛了一碗给陈昂送去,房中只剩下他和沈元歌两人,萧廿将手一伸,把她揽进臂弯里:“受惊了。”他身上还带着些微泥土和血腥气味,沈元歌笑笑道:“没有,你在这里我很安心的。”萧廿揉揉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额道:“我去看看舅舅。”他给手下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西侧谷口,甘宁三面围山,固如铁桶,反倒比西蜀别处有驻军看守的地方还夯实,打了一阵,许多羌人都自觉绕开这里,往南北方向去了,然每每一波撤下去,新的一波又上来,毫无规章可言,让人摸不清意图,萧廿猜测是西羌官署出了问题,又无法认定,只好派人前去查探。来人叫林志,是燕启的副将,董翰青向他回礼:“燕将军进来可好?”林志道:“劳将军挂念,都好,如今西蜀混战未停,甘宁情况如何?”董翰青脸上现出自得之色:“甘宁攻守自如,独善其身当然不是问题,现下西蜀被羌民脚乱,朝廷的边城驻军弛懈日久,却是一团糟,官府防守不迭,从大处看,甘宁反倒同蜀地官兵一同成了西疆防线,”他轻笑一声摇摇头,“真是。”林志道:“西蜀的官兵虽然不中用,不过都是保护乡民的好事,将军何必介怀。”董翰青道:“这就是我找林兄来的原因,甘宁子弟今年已达万数,加之混战未停,巴蜀的官员有招安之意。”林志面色微微一变:“陈昂没有答应吧?”“怎会,”董翰青扬眉,“陈兄同当今朝廷势如水火,断不会答应。可此事既然已经提了,就怕山中有些年轻人心思不稳。”他话锋一转,语中不觉带了急切:“云南形势到底如何?燕将军他…”“将军且再等等,上头无一日不防备,老皇帝虽然别的事不上心,对云南可时时刻刻都堤防着,”他眯起眼睛,将手掌翻了个面,道,“王爷本人属下不敢妄加议论,但咱们所有的旧部都在等机会,是以那天迟早会来,到时候燕将军将甘宁收入麾下则顺理成章,编军之后,上万兵士自然将以你为首将,将军放心。”董翰青方才提起此事,心绪便开始捺不住的急躁,听见他再次承诺,才将情绪压了下去,道:“好,如此,我且等着。”林志眼中露出兴味之色:“将军有统帅之才,十余年前我便知道,只是现在甘宁皆以陈昂为尊,到归军之时,若兵士们不愿以将军为首…”“这就不劳林兄费心了,我这十几年的二爷,也不是白当的。”当然,也当够了。林志颔首笑笑。董翰青道:“如今甘宁形势很紧,我便先告辞了,再会。”他是趁着陈昂受伤昏迷才出来的,被人发现了可不好。林志道好,冲他拱了拱手。董翰青冲手下招招手,两人一同走下山路,将马牵来。天气渐热,马匹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往溪水旁边凑,董翰青心想附近也无人烟,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歇脚的地方,翻身下马,拿出水囊灌水,手下跟着他过来,洗了把脸道:“将…不,二爷,属下有一事不明。”董翰青喝了几口水,重新将水囊灌满:“你说。”“二爷为何不将少爷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燕将军?他若是知道此事,必然十分欣喜,对甘宁也会更重视一些的。”董翰青道:“老张,你跟着我也有十多年了,怎么脑子还是不会转弯,燕将军若知道他儿子还活着,又成了老三,将咱山上那些人拿的死死的,还愿意将甘宁子弟交到我手下吗?所以得等甘宁归军,把将印攥到手里,才能此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