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吗?”吴秀芬奇道,“我不是找你帮我和杰哥儿,还有玲妹子改籍了吗?”
吴秀茂气急败坏道:“改籍是改籍,分家是分家!怎么好端端地闹分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吴秀芬只好又把分家的事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直说得她口干舌燥,抓起水杯咕噔咕噔一饮而尽。
吴秀茂简直惊呆了。他虽然早就发现这个妹妹在漫长岁月中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但她现在的思维和言行,仍是让他震撼不已。
他想起大姐吴秀莲,也是一样,曾经多温顺的一个人,一把年纪了竟敢撕破面皮闹和离。
为什么女人婚后变化会那么大?她们都经历了什么?
吴秀茂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小妹说的话来看,他们老张家分家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低头沉吟片刻,郑重道:“咱们还是得把商会的事告与文师爷,看师爷有没有办法。毕竟他们那么多人,在宿江县盘亘多年,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阴招手段。连县衙都会受到牵制,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张记。”
“这阵子你和大姐她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管发生了何事,都及时告知我。我会安排人多去竹马巷附近巡视。”
吴秀芬感动道:“多谢大哥,你受累了。”
吴秀茂摆摆手:“一家人不说这个。行了,回头我跟师爷商量过再知会你。”
吴秀芬点点头,放心地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大哥跟文师爷做了什么,商会再也没来过人了。张记便放开了手脚,与张家庄的远程加工作坊一起,轰轰烈烈地赶制出大批的冬衣来,终于满足了各方顾客的需求。
南川镇的张记生意也不错,虽然没县城张记那么火爆,但老二两口子也每日都忙得飞起。
让吴秀芬倍感惊喜的是,张世玲纺织手艺日渐熟稔的同时,她还会思考创新。她将棉纱染色之后,竟然用不同颜色的纱线织出各种图案的提花,看上去十分精美!比和丰布庄进来的纯色布料好看多了!!
不过这种提花布料织起来也费事多了。
对吴秀芬来说,能批量生产的熟练工固然可贵,创新型人才却是真正的珍宝!她对张世玲不吝赞美,鼓励她大胆创新,有什么想法都尽管去做,哪怕多耗费些时间和原材料都无所谓。
柳秋凤也被小姑带得喜欢上了纺织,她虽然没有小姑那么聪明,手脚却也麻利得很,很快就熟练掌握了纺织的技巧。她现在一个人,两天就能纺织一匹素棉布出来。
张家请了张三伯家的二儿媳帮忙带孩子,一月给一两银子月钱,还管饭,引得老张家其他婶子嫂嫂们好生羡慕。不过她们中手巧的也有冬衣的活儿做,按件算钱,时间还自由,也不错。
张二伯家,钱氏提起这些,忍不住嫉妒得心肝儿颤。她家只有小儿媳妇手艺过关,但小儿媳做活儿慢,赚不了几个钱。
钱氏酸溜溜地和她男人念叨:“你当初还说老四的婆娘做生意早晚把家败了,瞧瞧,人家如今把生意都做到县城去了!看她现在又是雇人给缝衣裳,又是雇人给看孩子,啧啧啧,可见是赚了大钱了!!”
张二伯脸色阴沉道:“你想赚钱你也做生意去,我又不拦你。”
钱氏白了他一眼:“我要有那个本事我早出去了!还能天天搁家里头洗衣做饭伺候你们老老少少?”
张二伯冷哼一声:“没那个本事,就别眼红人家。”
钱氏气道:“我眼红,你不眼红吗?咱们张家庄现在就他们老四家过得最好了!他们家今年的棉花地,可是足足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呢,一百多两!我们要猴年马月才能赚出那么多?我看,明年我们留几块地种出一家子的口粮,剩下的地也都种上棉花。”
张二伯拧眉道:“种棉花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没见他们家老大请了五六个长工弄那三十亩地吗?收棉花的时候还要请短工抢收。现在整个村里都眼红他们家棉花的收成,明年只怕家家户户都要种棉花,到那时候他们请不到人,便是累死,也别想有今年的收成了。”
钱氏眼珠儿一转:“也是,侍弄棉花忒费人手,他们明年只怕是找不到这么多人。”
张二伯叹道:“再说,种的人多了,棉价自然会降下来。就跟早些年的红薯洋芋一样,都是头一两年贵,后来就贱了。我听说越华府的棉花去年还能卖到一百到一百二十文呢,今年就上不了百,明年只怕更贱。”
钱氏一惊:“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张二伯没说话,他自有他的消息渠道,这些没必要让家里的妇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