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羽说着余光细微瞥见沈亦然在听完医生调侃他的话后,神色竟没有怪异,仿佛医生说的很是在理,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身是个男人?初遇时,宸羽多半是猜测,后来再次相遇,沈亦然又矢口否认,果然他的推断是没错的,沈亦然从头到尾都在佯装失忆,甚至刻意隐瞒自己的异能。
沈亦然见他走进偏厅,才收回了目光,从小他就没有什么朋友,一人独处时,基本都是用工作打发时间,无事便翻阅各种书籍,宸羽的离开,让他又陷进沉思中。
他这人沉闷的很,不会说什么巧言令色的话语讨人欢心,人总会过于揣测别人话中的含义,继而演化成各种无端的是非,很多时候无需开口,他基本都是闭嘴不语。他这人很缺乏安全感,面对感情更是多生疑虑,在宸羽未开口前,他害怕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更忌惮自己开口后,那人会一口回绝,沈亦然心中思绪万千,眉头不由自主地皱地更紧。
“呀!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用这么大力,信不信我现在就削了你脑袋”偏厅里传出宸羽的斥骂,登时拉回沈亦然沉重的思虑。
沈亦然起身正打算走进去看看他的情况,只见宸羽都已经拉下衣袖走了出来,肩膀处由于卫衣领口有点大,能看见里面白色的绷带。
他笑意盈盈地走到沈亦然身边,动作细致入微地不去触碰到沈亦然受伤的右手,绕到他的左边,垂下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沈亦然左手背的肌肤,沈亦然猛然如触电般倒退了几步,冲口而出:“不要碰我!”
宸羽茫然,垂下的双手竟不知如何安放。
沈亦然眼色闪过一丝惶恐之色,半晌,艰难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这话答得雾里云外,不着边际。到底不是故意躲开,还是话里有话?
宸羽脸上不动声色地说:“没事,你不喜我靠近,我理解,我这满身药味的实在呛人。哥哥,你跟在我身后吧。”
沈亦然百口难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宸羽没有继续这话题,随即转身:“小子,快带路找人,没时间磨蹭。”
沈亦然顺手拿起餐桌上的餐刀,以防不时之需。三人在路上缄默无言,沈亦然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有种说不出的黯淡。他并非厌恶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只是刚才两手触碰的瞬间,他是下意识地往外躲,从有了异能开始,只要双手触碰到别人的手,便能洞悉那人的死状及犯下的罪恶,甚至缠绕在人身上的恶灵,他都能一一看见。
宸羽虚伪的笑脸在转身前行的霎那,慢慢褪去。心里推想,沈亦然既然不厌恶跟他的身体接触,但只有碰手时,反应才那么大。忆起他直插入医生胸前的餐刀,竟能让灵体实化,刚又这么抵触自己触及他的手,看来这人不只有阴阳眼,还有更了不得的通灵能力。
医生算是众鬼中的领导者,别墅里的一切动态他都悉数而知,别墅的机关好像为他们专门引路而变动,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陈艳如履薄冰地拿着屠灵枪,步步为营地在玻璃墙中摸索潜行。在拐到转弯处的时候,忽然肩旁一沉,她瞪大的眼睛,遑迫地转身正欲开枪。
宸羽抬手攥着枪支,动作快速且顺手地把枪夺了过去,哭笑不得地看着陈艳:“瞧你紧张成那样,想杀了我啊。”
陈艳见到宸羽那刻,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双手紧紧地搂住宸羽,一时说不出话。
宸羽机灵地察觉到陈旭东的消失,心里明白她是吓坏了,余光瞥了眼沈亦然地反应,见他神色漠然,沈默不语,也就没推开,任她抱着。
陈艳揩去脸上的泪水,松开手,见沈亦然身后还跟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问:“他是谁?”
宸羽不想费力解释一番,脱口说:“我老朋友,信得过。”
四人没在此地停留太久,便跟着医生的方向,去觅夏乔。
夏乔一路上谨慎小心,对于刚才范明做出的事仍心有余悸,原来人自私到某种程度,竟可以这般丧尽天良。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她进来的原因,也只不过是想存笔钱考研,现在却性命堪忧。对于沈亦然舍己救人的行为,更是铭感五内,至于他的那位女友,夏乔总觉得她像披着羊皮的狼,虚伪且城府颇深,并非是真心实意对待沈亦然的。
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夏乔回头注视着后方,但明亮的走廊里,阒无一人。
夏乔试探地唤了声:“是谁?”
话音刚落,脚步声骤然加快,那人似乎用跑的速度朝这边过来。夏乔顿感不妙,立刻往前方跑去,前方的分岔路一时让夏乔不知所措,走错可就没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乔转头,只见一个无头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斧头,往这边跑来。
夏乔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在她做出决策的瞬间。前方蓦地蹿起一阵浓郁的黑雾,随后聚变成一位身穿黑袍的修女,她脸色白灰,眼眶深如黑洞,一双猩红的瞳孔在灼灼明亮,全身都裹在黑袍内。她堪堪地从黑袍中抬起细长的左手,指甲漆黑,骨瘦嶙峋,犹如在黑夜中影影绰绰的树枝。
她指着左边的走道,张开黑紫的双唇,密密麻麻地尖牙显得她面目很是狰狞,口腔里黑黝黝地一片,如无尽的黑暗。
她歇斯底里地向夏乔大喊:“走!!”声音嘶哑尖锐,仿佛要刺穿她的鼓膜般的刺耳,夏乔立刻捂住了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