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病吓了一跳,赶紧道:“不用,我都习惯了,真不用。”
韩匡低下头,细弱蚊声,“可是公子,我看着会痛。”
祁府。
空荡的厢房里,岑立味同嚼蜡地吃着饭,随便扒拉几口竟然就饱了。
祁湘湄已经跟他说了白天在明兰轩见过韩匡的事,说韩匡对着一群醉酒的匈奴人拔剑,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让岑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整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呆在这间房里,房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无时无刻让他牵肠挂肚。
王病一整天没回来。
他们虽然才认识短短三个月,甚至中间有两个月时间被迫分开,不曾见面,天各一方,那时候岑立以为不了了之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他们像所有擦肩而过连脸记不住的路人一样,就算有过交集,也仅仅是匆匆朝彼此点了个头,还不怎么有礼貌地作别,而后继续走各自的路。
这才不过一天,于他而言,仿佛比两个月还要漫长。
明亮的月被黑云吞噬,久久不见破云之时。
“你今天去了哪里?”
陈澈云推开房门,怒不可遏道,“你现在出去,万一被认出来,别说报仇了,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内的人淡淡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被你毒死的。”
刘隽趴在窗边,默默计算月亮消失的时间。
“只要你杀了那个人,我自然会给你解药,给你自由。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暗室里解救出来的。”
刘隽这次干脆不理他,盯着吞噬明月的那片云出神。
他是别人的手中刀,陈澈云把他放出来,只为了杀死刘华歆。刘隽想:陈澈云是裕和王,不敢杀一个亡国太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刘隽哪里知道,陈澈云不是不敢杀,他比谁都想要岑立的命,可中间横着个林毅,一把捏死岑立固然痛快,可那样林毅定与他为敌。他们虽然已经决裂,可不想林毅有一天为替别人报仇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里。
就算不能再和好如初,他也不想和林毅刀剑相向。
感觉到那人不想和自己说话,陈澈云拿出个小药瓶放在案上,“解药我放在这里,你的毒就要发作了。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出去了,我不想被你拖累。”说完转身就走。
明月终于露脸,刘隽伸手想要抓住它,却是抓了一手凉风,或许是这个动作太傻,刘隽呆了一会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笑着笑着,嘴角就流出乌黑的血,刘隽还是疯狂地笑着,眼睛、鼻孔也渗出血来,他却毫不在意,边笑边跑到案边,拿起那个精美的白瓷药瓶,血从指甲里流出来,他手一甩,一条反射月光的白色弧线飞出窗外。
不痛!一点都不痛!他早就抛弃了肉体,这点痛算得了什么!他在别人眼里是只是条狗!他要记得这种痛,他要痛!然后千倍百倍地报复在刘华歆身上!
“殿下…”
李雄朝站在门口发呆的陈澈云轻唤一声,小声道:“殿下,荆州的商贾已经彻底和我们断了联系,莨菪花也快要到底了,这……”
“……”
“殿下?”
陈澈云大梦初醒般看着李雄,半晌,自言自语地朝李雄道:“他其实……跟我一样,我们都是一样的…”
李雄大惊,以为他是毒瘾发作,声音不由自主大了些,“殿下?您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陈澈云摇摇头,拿出只手指长的白瓷瓶给他,“你等他晕过去了,再把这个给他服下。”
李雄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几次,陈澈云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后,坐着马车回了裕和王府。
夜色撩人,凉风徐徐,命运的齿轮又开始新一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