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子事不找皇后报给朕有什么用?该请的太医该吃的药不会弄去给她吗?”景帝不耐烦地斥责。
“是,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李惟德缩着脖子应诺,转身就要出去,景帝又在后头补了一句,“带话给韩嫔,这孩子若不想生了自己寻条白绫了结了就是。”
“是,是,奴才这就去。”李惟德几乎是匍匐着从御书房爬出来的,陛下气得连韩嫔怀着的孩子都不想要了!
春禧殿里韩嫔刚被太医施针救醒,还没哭两声,又听见李惟德亲自来传话,吓得又要翻着白眼晕死过去,太医狠狠掐着她人中,半晌儿才听见韩嫔喊痛,自此,再不敢哭闹晕倒,鹌鹑似地躲在春禧殿养胎。
李惟德刚了了春禧殿的差事回来,就听见大理寺左少卿季大人求见,一溜烟就去了御书房禀告,几息功夫就走出来,堆着满脸笑请季亭麟进去面圣。
季亭麟信步进了大殿,对着罗汉床上的景帝还没跪下去,就听见一声“免礼”,心知他这皇帝表兄今日心情奇差,季亭麟很懂眼色从袖袋里取了几页纸递送到皇帝手边,“陛下,纵火的郑二的底细已经查清了。”
此人本名陈贵全,蜀郡安乡县人,八年前在家乡械斗打死人一直逃亡在外,三年前出现在郑家,据郑家的下人说,这个郑二是郑氏在外头捡回来的,并不知道来历,这人凶狠不好惹,自称受了郑氏救命之恩要报答她,便留在郑家,往日只做些看家护院挑水打杂的事,去年郑氏出嫁,把他充作陪房带去了安宁侯府,安宁侯府的下人对他也没多少印象,说他沉默寡言,但眼神凶狠,只听郑氏的吩咐,他们并不敢惹他。凝香昨夜招供,数日前安宁侯府寿宴上出了人命案,就是郑氏指使郑二做的,郑氏怕关押在大理寺牢房的侍女凝香告发她,派郑二寻机杀人灭口。郑二就在大理寺放了把火。
“郑氏指使纵的火?”景帝闭目把弄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语气低沉。
“郑二只说他的目的是杀凝香,当晚准备了火油等物就去放火了。据臣推测,此人喜怒无常,做事只凭心情,应是觉得迂回杀人有些费事,就寻了个简单直接的纵火法子。”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景帝闭目沉思,季亭麟沉默肃立,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
半晌,景帝睁开眼,宣了李惟德传旨。
安宁侯府韩家免死罪,改判撤爵抄家,郑氏斩首示众,郑二五马分尸,郑氏娘家同样撤官撤爵,连后宫的韩嫔也受了牵连,被贬作才人。
景帝念完旨意,季亭麟躬身一辑,嘴上奉承了一句“陛下仁慈”,明明说得硬板板又没感情,换李惟德来,他能把四个字念出起承转合四个调来,但景帝偏偏露了笑模样,又是让上茶,又要御膳房送点心,只把这个快行冠礼的青年当个小孩儿哄。
事情传出来,不免几家欢喜几家愁,大理寺的一众同僚各个大呼走运!菩萨保佑!可不是么,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一早上撤了四个,京兆尹也换了人当家,就他们黄老大人,全须全尾回来了!
十日后,郑氏在菜市口行刑,监刑官抑扬顿挫念了一整张纸的罪状,包括她如何因妒设计无辜闺秀失身,还杀人栽赃,未免事情败露,竟胆大妄为指使家奴纵火烧大理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郑氏阴谋败露处斩以正刑法。行刑台围了一圈的观刑群众,各个拍手叫好。
和菜市口隔着两条大街的双喜胡同,汇聚了一条街的婚嫁铺子,从喜烛红纸到头面首饰一应俱全。京城的姑娘准备嫁妆时,都会呼朋引伴来此挑选些新奇物件。
任明昭也应邀陪顾明玉来买东西,齐顾两家火速定下了婚期,今年年前成婚,还剩不满三个月的日子,她的嫁衣来不及绣了,齐家那边揽了过去,大件的珍贵的器物有她生母的嫁妆和从下到大家里给攒的东西,今天来双喜胡同,其实玩耍大过采买。
顾明玉说韩家虽然被抄了家,但郑氏要赔给她的两千两银子倒是被刑部的人送了过来,还附带了几匣子珠宝首饰说是送她的添妆,好好的姑娘被郑氏害惨了,就从韩家被抄没的东西里扣了一些送给她。
“这能要吗?毕竟是要没收到国库的!”任明昭略有忐忑,顾明玉笑着说她派人去问过未来婆家,那边回复她放心收下,顾明玉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不过没要东西,全部换成了银两,满打满算也有四千两!
四千两!加起来就有六千两啦!任明昭自己的小金库也就攒了一千两不到,直呼她发了笔横财!顾明玉笑嘻嘻邀请她去挑一件首饰,她来付钱。
任明昭嘴上说着不跟她客气,却只挑了一只粉碧玺攒珠的海棠银簪,说自己生的太漂亮了,再戴华丽的首饰不免抢人风头,寻个低调的才能时常戴,每日都要戴!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出门,却在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任明昭跟在顾明玉后头略有些尴尬的上前打招呼,心里嘀咕刚刚自己那厚脸皮的话有没有被人听见。
“季大人怎么在这儿?”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