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蝶望着在木板地上挣扎爬行的樊谦。他想去救他的片子,因为他认为她会把拍摄下来的东西给带走还是销毁?言犹在耳啊……他明明说过,她说什么,他都信的。两行清泪滑下她的脸庞,她一切如静蝶所言,她在汤里放的不是什么剧毒,而是一帖中药,服用之后会腹痛如绞且腹泻不止。所有工作人员全都严重脱水,还有人严重到肠痉挛,但是因为送医迅速,因此都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虚脱,必须在医院里躺上个两、三天。即使坚强如樊谦也动弹不得,他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或梦或醒的一直感觉自己在质问静蝶: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怎么潜伏进黑山的?从楼上摔下来的醒目式现身是为了让他印象深刻吗?假装遮助?吸引他的注意?他心底明知道那不该是装出来的,可是静蝶为什么要这么做?刻意下药,让他们全部离开黑山?除了为了破坏他的电影外,他找不到别的理由。不要扯什么鬼呀妖的,他不信啊!“樊先生!”护士急忙冲上前,一把压住他的肩,“请不要起来,你现在还不能动。”“我……我得回去。”他费尽力气才能半坐起身,想当然耳,马上就被护士轻而易举的压躺回病床上了。“你现在连走出这个病房都有问题,请不要逞强。”护士还为他盖上了被子,“点滴还要打好几瓶,你越安分,就能越快出院。”不行,天已经黑了,静蝶说过只需要今夜,她该不会真的要毁掉他的心血……她不会这么做的对吧?她知道他有多重视这部电影,可是她让大家都腹泻,这是破坏的行为啊!“樊谦!”马敬学匆匆走进,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敬学……快!快回黑山!”对,还有健康的人在!“我们所有的影片都在那里,你快点去把东西拿出来!”“黑、黑山?”他面有难色,“樊谦,已经很晚了。”夜入黑山,跟找死没什么两样。“不要管那什么讹言,根本没人看过鬼呀妖的不是吗?”樊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静蝶对大家下药,她势必另有目的,一定……”“你别激动,我已经听说了,张筱妮指证历历,她把当时情况都说了一遍。”马敬学紧锁眉心,“静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认为她想毁掉你的电影。”“不知道……”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到现在肚子还会绞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圈子有多黑,难保她不是刻意接近我的。”“假设我们都瞎了,看不清她这个人,但你呢?静蝶看你的眼神热切得很,那感情不是演出来的。”马敬学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我也不觉得她是坏人,张筱妮提到静蝶在现场说是你逼她的,什么意思?”他逼她的?樊谦颤抖着深呼吸。静蝶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敷衍的把静蝶讲述妖鬼三月大限的事告诉敬学,根本不想提这种荒谬的事,只急着催敬学回黑山。“我不会回去的,我不想骗你,我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赌,黑山的事大家都知道,没人看过是因为都失踪了。”马敬学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静蝶说的可能是真的吗?”“马敬学,我在黑山住多久了!”樊谦简直气急败坏,“信任要有一定程度,难道她说她是公主,我也要相信吗?!”“公--”他顿了一顿。张筱妮也跟他说了这件事,还很肯定静蝶的精神状况一定有问题。“她说她是咸丰的公主对吧?”事实上,他认为这件事才叫扯。公主?怎么跑出个穿越来了?若说连续剧跟小说流行穿越就算了,好歹也是现代穿到古代,古人穿到现代还怎么活,怎……马敬学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我记得静蝶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对吧?说话也很奇怪……”“马敬学,你在发什么神精!”樊谦有点恼火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人在哪里--打电话回去,我的手机还在黑山!”“那你说她是怎么进到别墅的?临演名单中也没有她,工作人员一来都会先签到,哪个人能逃过我眼睛。”他这个疑问其实埋在心中很久了,只是樊谦对她实在照顾有加,所以他一直不方便问出口。“她从二楼‘掉’出来时,我真的是傻了,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重要吗?”樊谦拧着眉低吼,“你居然在想这种荒谬绝伦的事!”“那里是黑山耶,妖怪跟恶鬼的地方,为什么我们可以信那边有厉鬼,却不相信真有穿越时空这件事?”马敬学不是刻意为静蝶说话,单纯就事论事,“我记得人人都在说黑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除了活命!”活命!樊谦闻言突然一懔,想起此时此刻,静蝶一个人在黑山。“她为什么没被警方带走?她应该要待在警局才对!”她紧握着拳头,“她现在只剩一个人!”“我还不是很清楚……”“我没有放她一个人在黑山这么久过……白玠恒说过,黑山只认我的!”樊撑着身子坐起身。就是因为如此,他几乎不让静蝶离开他身边的。马敬学扯了嘴角。看看这家伙在说什么矛盾的话?“你不是不信黑山有鬼吗?现在又说黑山只认你,你根本一直在自相矛盾!”“闭嘴!”樊谦怒吼一声,肚子又犯疼。拿着手机走出去,马敬学这通电话横竖都得打。静蝶只身待在黑山,连他都担心,毕竟再怎么说,她都对他有恩……对!“樊谦。”他站在门边回身,“我今天去看报告你知道吧?”“知道。”他皱眉的说,“静蝶催你去的,害我不禁想到,该不会是她的计策之一……我不想把她想成坏人,可是--”“我有肝癌。”咦?樊谦愣愣的瞪大双眼,诧异的看着十一点钟方向的马敬学。“第一期,连医生都说我运气好,居然刚好在这时候做健检,范围很小,切除后再做化疗,存活机率非常高。”他无奈的笑笑,“静蝶很早就说我肝有问题,又一直催我去看医生,所以这件事情我很遗憾,我选择先听她怎么说。”樊谦一时难以接受。敬学居然有肝癌?而静蝶早在几个月前就看出来了?“她说她跟一个费什么雄的医生学过医术,难道这是真的?”她是医生吗?是医学院毕业的?马敬学耸了耸肩,拨通电话后便走到病房外。坐在病床上的樊谦突然涌出了许多怪异的想法,而且心浮气躁的坐立难安……他突然很想来根烟,护士没说拉肚子不能抽烟吧?他伸手想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病人服,烟跟打火机应该都在原本的上衣口袋里。“敬学!马敬学--”他朝门口唤道。现在唯一行动自如的就是马敬学了,不过他不知道走到哪里讲电话了,根本没回应。樊谦被多种情绪影响着,既忧心如焚,又怒不可遏,另一方面则是疑神疑鬼。静蝶到底是个谜样的女人,出生不明、背景不明,讲的话不符合常理就算了,所作所为他也完全不能理解。他昨天吻着她说晚安时,还幸福满胸臆;到窗边吞云吐雾时,还珍惜般的拿着那打火机笑,笑那四面佛附近的小贩真灵,说这打火机能为他带来好运,让他遇到了真心爱着又对他无所图的女人、找到最适切的女主角,电影拍摄顺利……静蝶今天也提到他的打火机。她说因为捡到他的打火机,她才会从清朝穿越过来?仔细回想,在她出现前,他是先看到打火机从楼梯上掉下来,但事实上它不见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