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河头都要勾到桌子上去了。铺子老板跟老板娘似乎都不在,屋里头静悄悄的,只听见针脚在布料上来回穿过的声音。
徐镇江跟不认识似的,定定看着弟弟。他从没想到,这个从小被他打到大的弟弟,也会有老老实实做活的一天。
黎麦总觉着,他满眼里都是“我家弟弟终于出息了”的那种欣慰与心酸。
这时徐镇河把手头的活给缝完了,呼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沁出的细汗。正要伸个懒腰活动下,徐镇江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脖子上:
“眼睛甭离这么近,当心使坏了!”
徐镇河一个激动,捂着后脑勺蹦了起来:“哥!嫂子!你们咋来了?”
黎麦笑说:“我们上镇来办事,来看看你呀。吃早饭没?”
一边说一边将从招待所带出来的肉包子拿出来,还热乎乎冒着香气呢。徐镇河眼睛一亮,手也不擦,接过包子就是一通狼吞虎咽,口齿不清说:“嫂子,还是你对我好。你看我哥,一见我就打我。”
徐镇江眼一瞪,又朝他扬起了巴掌。徐镇河下意识脖子一缩,可这回他哥没打他,而是轻轻抚了一把他头顶,什么也没说。
徐镇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包子都快掉了,一溜烟跑到黎麦跟前:“嫂子,我哥他咋了?受啥刺激了?”
徐镇江黑着脸说:“吃你的,废话多。”
黎麦憋笑,给他个眼色,叫他可别吓着孩子了。徐镇江只好转移话题问:“你师傅呢?”
徐镇河说:“他俩今儿有事,都不在。”
一边说一边挺起胸脯,暗搓搓炫耀如今他的手艺已经可以独挑大梁了。
徐镇江有些震惊:“就留你一个?”
徐镇河不满说:“哥你这啥口气!跟我不行似的,不信你看!”
他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塞嘴里,在衣襟上擦擦手,跑去把方才在缝的那块布料拎起来,在他哥眼前使劲抖了抖,说:
“看见没!这我做的,给嫂子做的!料子是有个老板来定做衣裳剩下的,我师傅叫我拿来练手,我就做了个衬衫给嫂子。”
——原来是件时兴样式的女式衬衫!
黎麦兴奋地迎上去,接过来仔细打量:“这给我做的?”
她抱着徐镇河转了个圈,俩人开心地说道个不停。徐镇江看不下去了,过去把人给拉回来,然后就觉得这衬衫好眼熟——这不是上次他跟徐镇河在街上遇到那个姑娘穿的么!
咋地,他都还没给自己老婆买呢,这臭弟弟倒先上赶着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