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
徐镇江脸都黑了一圈儿。
黎麦还在兴奋地说:“啊!好弟弟,你可真是太好了!”
徐镇江忍不住打岔:“你不要你的谷子弟弟了?”
徐镇河心直口快,又来找揍了,说:“嫂子有两个弟弟也挺好的,我不介意多一个弟弟!弟弟多,以后咱们嫂子不受欺负!”
徐镇江的脸更黑了。黎麦一看事情不对,赶紧哄人:“嗨,这什么话。有你大哥在,谁敢欺负我。”
徐镇江总算抬了抬下巴,表示赞同。
黎麦本想把新衬衫先换上,但是一想,等下还要去教育局要钱,穿太好了恐怕不合适,只好找了个油纸包裹,先把衣裳包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太阳正当空,再不赶去要钱,回去的路上就更热了。
于是两人赶紧去了教育局一趟。好在以徐三叔的名声,要一笔钱也不是什么难事。办公室的人给了答复,说过几天款子就能批下来。不过得叫徐三叔亲自来领才行。
又过了十多天,款项果然批下来了。徐三叔拖着病体,一大早就去了镇上。谁知到了傍晚,徐三叔还没回来,倒是上回来抓徐林的小民警胡铭来走了一趟。
胡铭带来个惊天动地的坏消息:徐三叔在镇上突然病倒了,眼下正在镇诊所里住着呢!
整个徐江村都吓坏了。有人提议那笔钱先不要拿来修学校了,先拿去给徐三叔用,叫他转到市里医院去看病去。
徐三婶靠在梅子身上,哭天嚎地说那就这样办吧,被徐镇江给挡了回去:“那不行!这钱是徐三叔拼了命拿回来修学校的,现在拿去做了私用,徐三叔肯定不同意。”
徐三婶嚎啕大哭:“那咋办嘛!咱们老徐都病成这样了!他给村里头忙活了一辈子,到了了连个治病钱都没有!”
她哭得瘫倒在地,使劲捶着地面,说:“老徐要是病没了,我也不活啦!”
梅子慌得搀住她,抹着眼泪说:“三婶,别这么说,你要是不活了,那我可咋办啊!”
俩人抱头痛哭。徐镇江心里头也难受,但这钱确实不能乱用。要不,徐三叔算是白操心了。
黎麦跟徐三叔本没啥感情,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跟徐镇江去镇诊所看了几回徐三叔。最后一回去时,徐三叔已经不大行了。
徐三叔吃力地躺在床上,说他想回家去。一会儿又惦记着那笔钱拿去修学校了没有。徐镇江一再跟他保证学校已经在修了,他才放心些。
等刚回家,躺在炕上,徐三婶肿着眼给他擦额头擦身子时,才发现他已经不行了。徐三叔就这样走了。
村子里哀伤了好一阵日子。徐三婶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再也不出来跟婆娘们说笑了。
而整个夏收时节,梅子都没能来找黎麦上课。她得在家陪着徐三婶,生怕她哪天一个想不开,也找徐三叔去了。
正巧,夏收也忙。徐镇江为了减轻些痛苦,日日在地里不要命地劳作。黎麦看着心疼,但也不劝。她知道徐镇江是个内敛的人,悲伤只能这样宣泄。
夏收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在炎热与忙碌中过去。徐镇江所领的一队,不负众望又拿了今年产量第一。
在这期间,黎麦也得以多了些时间,趁着学校还没正式开张,来整治自己的小菜地。
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往她在地里忙活时,她的傻弟弟谷子总在一旁风风火火地帮忙,虽然多数时候帮的都是倒忙。
但是,自从他承认了自己是在装傻之后,这孩子就再没出现过了。黎麦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问别人,更是无人知道。
她很担心谷子,也很想念他。
炎热而难过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等到了九月,往年还是秋老虎的时候,今年却狠狠下了一通大雨。
大雨持续了五六天,缓够了今年的旱天。而这样一来,村子里新修的小学校质量也得到了检验——新盖的窑居然没塌,这就证明学校终于可以开课了。徐三叔的心思总算没白费。
开课第一天,徐小军徐小云第一个来了课堂,天还没亮就等在了教室门口。等黎麦到时,才发现谷子也在。
谷子瘦了很多,也变黑了些。但个子也蹿了一截儿,窝在一群小娃娃里头,真是鹤立鸡群。
黎麦愣住了。徐小云冲上来,团子似的抱住她大腿,奶声奶气说:“麦子老师,谷子哥哥说他会说话啦,他也要来念书认字!”
黎麦忍住不哭,她真的很想把谷子给揍一顿。但是,当着这么多奶娃娃的面,真不好动手:“你上哪去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谷子笑了,眉眼间已经褪去了曾经的傻气,说话也是口齿清晰,不再支吾含糊:“姐,我回来了。我去隔壁村上做了麦客,我挣了钱,好回来念书,给你交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