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晔剑开始自言自语。“曾经你无比温顺,像只粘人的猫。我还记得,那个冬夜,你我本是在客栈各要了一间房。可取暖的炉子只剩一个了,你硬是要给我。结果到了半夜,你推开我的门来,说实在太冷了,希望我能容你在同一间屋子休憩一晚。我自然是答应了。你打了地铺,翻来覆去,左右睡不着。我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你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柳权贞听着,隐隐有了些兴致,便问:“什么声音?”晔剑那有些干燥的唇贴着他耳跟,低低道:“是隔壁夫妻床事的声音。”柳权贞的面颊忽地发红,他不想被晔剑牵着鼻子走,只得强硬忍住,故作无事,“那又如何,这就睡不着了?”晔剑的声音陡然冷淡下来,“你自然是故意为之。客栈的房是你挑的,炉子也是你私底下叫店家置备的。你故意将位置选在一对小夫妻隔壁,料想到他们夜里必会恩爱有加。然后你佯装不适,好引起我的注意。甚至那炉子里,也被你加了药。”柳权贞潮红的脸颊瞬间冷却,“加了什么药?他要害你?”他始终不肯将訚琦的身份套用在自己身上,故将晔剑口中的“你”称作“他”。晔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药是催’晴药。”“……”柳权贞斟酌着言辞,“那你与他,在那夜,做了那事?”“嗯……你钻进我的被子,说自己还是冷,忽而又说自己热,开始脱自己的衣裳。那肯定是你的挨到第十日,玉琼山到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然这喜庆只表现在这些华而不实的装饰物上,山上人面上的神情,却如同奔丧。柳权贞这几日极为配合,时常与晔剑出双入对,不知情的,还要以为这是夫唱夫随。唯柳权贞知晓,这不过是稳住晔剑的权宜之计。酒桌摆满正一峰。人人都知,洪子虚并不赞同这门亲事,这筵席非要摆在他的主殿,那是存心要恶心他。眼看着筵席快开始了,众人被逼着就了坐,唯独不见这正一殿主子的身影。“师伯,开席了,快去吧,众人都等着呢。”老十三在洪子虚屋子里催促着。洪子虚没动,大弟子尹恪便起身赶人,“跟姓宵的说,不去!”平常口中的宵师弟,现在成了姓宵的。老十三也为难,“要是请不动你,我这回去不好交差啊。”“如今你们都成了他的走狗了,他也不再是当初的宵师弟了。这喜事,就是个笑柄,让天下人看笑话。”老十三道:“各门各派都捧场得很,哪里敢笑话。”“姓宵的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们哪里是真的捧场,乃是被逼无奈。”“师伯,师兄,走个过场而已,柳师伯都能舍弃尊严嫁给宵掌门了,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事情了了,不就行了吗?”尹恪怒得直瞪眼,“真正的掌门是我师尊,哪是那混球,你一口一个宵掌门,倒是叫得挺亲切!滚,再多说一句,我就剑法伺候!”老十三退出门来,仰天叹了口气,喃喃道:“虚与委蛇懂不懂,这节骨眼,是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他进也进不得,只能怏怏回到筵席上,去张罗其他事。柳师伯私下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里同他说了,演好这出戏,自然会还大家自由,强硬抵抗,反倒不是明智之举。老十七领着柳权贞从无念殿出来,后者一身新娘子的衣裳,踏上八抬大轿,有模有样,当真逼真。轻晃着走了些路,轿子没停,帘子被人拉开了。老十七传话进来:“师伯,这天上的伞怎么变丑了,黑黢黢的,真晦气。”柳权贞先前让弟子们行事时多注意点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须立刻告诉他。他听着,急急喊了声停,跃出轿子掀开盖头,往天上看去。他对沐雨莫说极为熟悉,也是有些了解的。宵随意方得到它时,便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有了宵随意灵力支撑,才恢复成锦绣织面的样子。可如今,它的锦绣织面正在渐渐消失,这是不是意味着,周遭的灵墙也……这本该是件令柳权贞高兴的事,偏生心中生出隐隐不安。这不安缘自何处,他却说不上来。“师伯,还要继续吗?”柳权贞回到轿子里,“走吧,莫要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