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蕊就着手中的香,对着这两排牌位默默地跪身祷告了一番后,再将香炉中快要燃尽的香换掉。
“你也来。”
薛可蕊侧身,给身后的冯驾让位置。
冯驾了然,原来薛可蕊是要他来祭拜她的父母兄弟,这个他倒是完全可以接受,因为正是因为他的过错,导致了薛家如今的破败。
只是在他正要迈步上前时,冯驾抬手指着案几边缘一只小小的无字牌位发了话:
“这是谁,怎的没有名字?”
他为薛可蕊供奉一只无字牌位感到奇怪,究竟是谁,让薛可蕊连名字都懒得写,却还能与她的父母兄弟同放一处,并享受她的日夜供奉。
薛可蕊垂眼,回答得平静无波:“这是我的女儿。”
***
冯驾愣住,心头有盛满苦涩的水罐打翻了,又苦又涩流满一地。只可惜赤术这狗贼死在那杨树林的,不然他还会拿刀再多捅那厮几刀。
他尽力让自己别多想,只让自己流露出一脸温和的表情,再张口宽慰薛可蕊:
“是驾的过错,蕊儿别伤心,往后你还会有我的孩子的。”
“的确是你的过错,你罪不可恕!”不等他说完,薛可蕊便抬高了声音冲他咬牙切齿。
“这就是你的孩子,是你害她不能得见天日,死在了契丹人的手里!”
她扬起脸,望着冯驾,眼中闪着愤怒的光。
冯驾有些呆了,他只定定地望着薛可蕊那双红通通的眼,再怔怔地望望身侧那块小小的无字牌位,有些难以置信。
就像有人突然指着一块木牌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孩子。冯驾除了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外,便是惊恐。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那块排位,硬梆梆又冷冰冰,就像他的予儿一样,变成了一块只具有象征意义的木头。
突然有悲从中来,冯驾这才发现在不知觉间,他竟然失去了如此多的东西。
脑袋里面空空的,冯驾抬起手来将薛可蕊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任由她举起粉拳狂乱打在他肩上噗噗作响,任由她张开嘴,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糊满他的胸膛。
薛可蕊哭得很响亮,很持久。冯驾简直难以将哭得如此惨绝人寰的薛可蕊,与从前那个不说话的小傻子联系在一起。
她可能从来都没这样畅快地哭过,便那么一直憋着……
冯驾默默地想,愈发觉得怀里的薛可蕊可怜,是自己对不起她。
“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还有大把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