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尘却不明白江自流为何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心态,若是柳斐然要离开自己,她断然是接受不了的,她连让柳斐然搬出宫去都不愿意,“你有对秦先生表明心意吗?又怎知秦先生不愿意?”
江自流听了这话之后却突然傲然抬起头来了,薄唇翘起,又是春意盈盈又是笑意漫漫,“陛下,她看着微臣的目光是毫无波动的,不像柳大人看着陛下您的目光。”
突兀地提起了柳斐然,初玉尘一直漠然的神色也有了一点波动。她并不介意别人知晓自己对柳斐然的心态,更知江自流不会泄露,故而她并不吃惊,只是问道:“姐姐看朕怎么的?”
“柳大人眼里只有陛下,忠君爱国,似乎是印在她的身上。只是陛下,请恕微臣多嘴一句。”江自流分明带着一丝戏谑,停顿了一下,瞧初玉尘听得认真,才缓缓开口,“柳大人是眼里只有陛下,可她的目光绝无半分儿女私情,陛下可做好了心理准备?”
到底是情场老手,江自流看得比初玉尘要深远一些,“忠君爱国四个字的重量,对于柳大人来说,什么都比不过,包括陛下的感情。”
初玉尘眸色变幻,目光沉沉地看着江自流。
江自流暗暗心惊,不知何时,初玉尘已经有了如此恐怖的眼神。只是这样静静看着自己,就觉得莫大的压力倾瀑而来。
良久,初玉尘缓缓说道:“朕想要的,绝不会放手。”
江自流见自己主子坚定,心中原先的看戏心态也逐渐地变得消散,变得严肃了起来,只是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若是强求,恐怕会两败俱伤啊。”
初玉尘呼吸一窒,放缓之时,语气坚定地说道:“朕会让她心甘情愿的。”
江自流不知以后之事,但知道自家主子与柳斐然之间,必定是一番痛苦的挣扎。这相对于他和秦玄珂的不一样,他与秦玄珂是儿女私情,而她们则是上有国家,下有流言,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那微臣便祝陛下旗开得胜了。”
江自流告退,而初玉尘则是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准备踏出宣宁殿之时,突然开口,“若是因为当年张歆一事,你大可不必如此。不管如何,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要向前看。”
江自流脚步一顿,在初玉尘看不到的方向,他眼眸里闪过沉重的痛楚,然后眨眼间消失不见,他回首,看向初玉尘,眉梢眼底都是满不在乎,“陛下可低估微臣了,微臣早就不在乎了。”
初玉尘深深看了江自流一眼,没有追究他说的假话,只挥手让他退下。
江自流挺直身躯,走得潇洒自在,一如当年他从监狱里走出来那般。
第139章
但江自流的话还是给了初玉尘一定的提醒,只是这并不能算是愉快的事情。初玉尘靠在御座上,媚眼盯着一个地方看得出神。
柳斐然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初玉尘。很少见她这般想事情的模样,她素来都是极有主见的不是么?柳斐然不禁放柔了声音,问道:“陛下,您在想什么?”
初玉尘回神,目光落在了柳斐然身上。用着一种柳斐然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目光打量着她,那是一种平等的、不带孺慕之情的打量。
这些年来,柳斐然也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起来。微微一笑便能给人心安的感觉,她总是淡然处之,云淡风轻的模样,做事缜密而又妥帖,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
她的心里,绝对是有自己的。可是,这个情感,却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初玉尘想要的,是她喜欢自己。平等的、交心的,喜欢的是初玉尘这个人,而不是她所代表的这个皇帝。
柳斐然被看得有些异样,问道:“陛下,怎么了?”
初玉尘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勾唇笑道:“没什么,太师不必介意。”
她总会让柳斐然喜欢上的,无论什么手段都好。
柳斐然虽然疑惑,可也没有追究,又说道:“近日祁城流传了一个说法,说苟大人并非轩郡马的亲生儿子,而是郡主与其他男子所生的,陛下可有耳闻?”
初玉尘又重新靠在了御座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传出去了?不错。”
柳斐然一怔,问道:“是陛下指使的?”
初玉尘颔首,“是朕让人传出去的。”
“为何?”
“苟大人太闲了,总要给他找点事做。”初玉尘轻轻一笑,“再者朕该要行冠礼了,太师您也在为朕准备执政的事情,现在苟大人若是出点什么事情,太师您也少一些阻力。”
柳斐然明白过来了,初玉尘之所以走出这一步,还是为了干扰到苟宿,最好是苟宿因为怒意而不小心犯了一点事,那就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