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濑田应该亲自动手解决这一切,若说原因,他身为院长代替主治医师松泽来做手术也未尝不可。而且,濑田肯定早有思想准备。他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现在医院,参与反对进行手术,这都很说明问题。看来他已想好要全力阻止冬村他们。
‐‐那么,现在又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形?
濑田如果委托松泽主刀,那患者还有百分之二十生还的希挚。一旦患者能够出示证词,濑田即刻会陷入困境。虽然警方不能仅凭否定濑田的所谓案发不在现场的谎言而逮捕濑田。但濑田也等于被逼上了绝路。濑田竟然斗胆选择了冒险这条路,可见他已经认定患者坂本九成九得死。而且即使万一他的赌注下错了,他仍然会信心十足。因为假设警方得到了患者的证词,便凭那些证词也无法弄清井上医师和日野克子的被杀真相。
可见,濑田肯定已经认定:即使案发不在现场的谎言被戳穿,杀害井上医生的动机也不会败露,至于这个证词与日野克子被杀案,也有相当大的距离。
&ldo;这家伙真的是清白无辜?我,有点拿不准了……&rdo;猪狩心里没底,望着冬村。
&ldo;绝不会。&rdo;
&ldo;那么,为什么他不亲自动手结束这一切?对于他来说,现在是生死关头啊!‐‐或者,他已经认定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会赢?&rdo;
&ldo;嗯‐‐,也真有可能是这样。&rdo;
被猪狩这么一提示,冬村猛然想起濑田刚才的表情,濑田竭力掩饰住的潜在的东西,会不会是支撑着他的神经防线的医学判断?
濑田认定患者已经死定了。
‐‐难道他在用自己的权威性的医学判断打赌?!
冬村心中暗叹不已。他仿佛理会了濑田的心意。濑田是个不敢在刀刃上铤而走险的人。他敢自动说出自已的有关足摺岬的经历,加上他的那副自信的表情,都已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虽然他犯了罪,但至少他不是个卑劣的人。看不出他是如何爬上能参加教授选举的高位上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经常在进行着自我剖析。于是他终于磨练成为一个无情无意,对人毫不宽容的冷酷的人。
而今,濑田的头上正高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方利剑是会在濑田头上当头落下呢,还是濑田以敏锐的医学洞察力而避免灭亡的下场呢‐‐
冬村被濑田敢于这般铤而走险的气魄占了上峰!
三十分种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ldo;时间不短了。&rdo;猪狩又开始焦燥不安了。
又过了一会,松泽医生走出了手术室。患者家属们早已等不急了,都站起身来。
远远望去,松泽医生缓缓地把头左右摇了摇。那动作很轻。家属们得到这样的结果后,都无声无息地坐倒在椅子上了。
松泽走过来了,脚步声很沉重。
&ldo;看来是不行了。&rdo;猪狩嘀咕了一句。
冬村感到头重脚轻。
5
十月九日‐‐
随着深秋而来的寒风,吹着新宿的街道。霓红灯光昏暗朦胧。或许由于已是深秋,那灯光看起来气氛紧张,冷穆肃杀。
&ldo;她会来吗。&rdo;
猪狩冲着正盯着手中的酒杯出神的冬村发问。
&ldo;会来吧。不来也没什么关系。&rdo;
&ldo;嗯……&rdo;
猪狩沉默了。他没什么话题可说了。
他们在等敖岛由纪子,然后冬村将和由纪子去赶夜里九点的一班船,乘&ldo;向日葵i号&rdo;从有明码头出发去高知。此去高知有公务在身‐‐寻找日野克子可能留下的踪迹。坂本已经死了,那么戳穿濑田的谎言已经是不可能了。说是大伤元气,受到重创也好,冬村这一段败得很惨。濑田那铜墙铁壁般坚固的自负感在他的外貌上表露无遗。这自负感总是挡在冬村的面前。
而今面临的有两条路,其一,找到日野克子曾经有留下过的踪迹,解开其死亡之谜。濑田已经明确说过,他曾到过足摺岬。这事他如果闭口不谈,冬村他们很可能无从查知。可濑田却主动说出这段或许于自己不利的往事,说明濑田肯定有极大的自信,认为他会赢定了。就如同他认定坂本将必死无疑。时至今日,所有的线索都行不通了,只有对濑田那铁壁铜墙般坚固的自信发出攻击。县警察署虽已经过周密的搜查,也未曾发现什么线索。事到如今,十有八九是找不到日野克子曾经留下的踪迹。如果‐‐哪儿都找不到线索。那就说明还是濑田在八月十九在伊东河附近洋面上杀害日野克子的判断正确。冬村现在面临的,是如何将濑田的足摺岬之行与日野克子的浮尸漂泊了六百余公里而到足摺岬的事件联系起来。
另一条道路,就是寻找尾随者。
一般来说,从东京去高知都是乘飞机或者火车。乘船要用将近一天时间。即使如此,他们仍选择了乘船这条路线,旨在引诱尾随者出洞。如果在船上的话,尾随者可以有许多地方便于实施袭击。冬村要给尾随者以可乘之机以便引诱他发动突袭‐‐这样那家伙便插翅难逃了。关键是尾随者会不会上钩。
那家伙性格怪戾、固执,他有可能上钩。冬村也正是将赌注押在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之上,而选择了乘船去高知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