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馥看着寝殿里散落一地的餐具和吃了大半的火锅,缓缓地说道:「陆萱丶许成儒,你们整理妥当之後来主殿见朕。」
商柔被安置在偏殿里,陆萱和许成儒则灰溜溜地来到主殿里听由牧晚馥发落。
牧晚馥一向说话不重,但惩罚却绝对不轻。
「陛下恕罪,是臣等御前失仪。」许成儒立即跪下来说道。
「商柔呢?」牧晚馥秀眉紧蹙。
「芳菲公子是被我们怂恿的,他一直在等候陛下,是臣等不好,见最近天气不错,便带着食物找他,请陛下责罚臣等,切勿不要责罚芳菲公子……」陆萱还在为商柔说话,许成儒看见牧晚馥本来已经冷淡的脸色更是如罩严霜,连忙拉了拉陆萱的衣袖。
「陆萱和许成儒御前失仪,闭门思过一个月。」
此时,赵公公来到牧晚馥的身边,低声道:「芳菲公子醒来了。」
许成儒见陆萱还要说话,连忙用力揑了揑他的大腿,陆萱一脸无辜地望向许成儒。
牧晚馥站起来往偏殿走去,赵公公连忙向陆萱和许成儒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先走了。
许成儒和陆萱忙不迭地披上大氅逃出玉华宫,只看见大雪纷飞,雪落无声,天空是含糊不清的深灰色。
陆萱打了个喷嚏,埋怨道:「许成儒,刚才为什麽不让我多说几句?陛下那脾气……」
许成儒真想再踹陆萱一脚,他伸手把大氅的衣领拢好,没好气地道:「陛下的脾气你还不懂吗?若是贵妃娘娘犯了错,你还胆敢劝陛下什麽吗?」
「贵妃娘娘是女人,我当然要避嫌……」天气冷得使陆萱嘴里不断冒出白烟,一行行宫女太监从他的身边经过。
「商柔现在是陛下的妃嫔!」许成儒几乎要翻白眼了,陆家的人大多机智奸狡,为什麽这家伙却蠢得像猪一样呢?
「那是商柔自己求来的,陛下不是对他不冷不热的吗……」陆萱闷闷地说道。
「若真的是不冷不热,光是刚才他跑出玉华宫对着陛下发疯,依陛下那严谨认真的性子,老早把他剁了去喂狗。刚才商柔一醒来,他就马上去看商柔,你自己想想是什麽原因的。」
许成儒气冲冲地说完之後便往前走了几步,他回头见陆萱动也不动,便没好气地说道:「陆大少爷丶你又怎麽了?」
陆萱站在後面,他无奈地说道:「成儒,现在是你不懂陛下。」
「为什麽你这样说?」许成儒皱眉道:「你知道些什麽?」
陆萱想起闻萧伶当日对自己说的话,闻萧伶虽然是疯子,但若非牧晚馥私下授意,他还不至於一见面就对商柔狠下杀手。
然而这件事毕竟不足为外人道,陆萱便只是摇摇头,当日自己赶来,闻萧伶已错过杀商柔的最佳时机。现在师出无名,大半皇宫都知道芳菲公子的真正身份,若是牧晚馥再下毒手,恐怕就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或许不把那件事说出来,才是对商柔最大的慈悲。
商柔醒来时,他第一个看见的站在床前的牧晚馥。他的秀眉轻颦,在看见自己醒来之後,那秀丽的黛眉总算略略松开,然後又拢在一起。
他呆呆地看着牧晚馥。
一旁的凌绿连忙把醒酒汤递过来,低声说道:「公子,请用醒酒汤。」
商柔想起刚才发生什麽事了,他连忙翻身下跪道:「我……我……臣妾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臣妾」两字毕竟说得不习惯,商柔花了一阵子才说得好。
商柔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低头看着擦得发亮的地砖。他感到面前的牧晚馥一直在静静地俯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