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本王滚!一群没用的东西,只会让本王喝茶!喝茶有什么用,喝茶能把魇魔喝死吗!以后谁再给本王端茶来直接拉出城外喂狗!”南宫胥提着嗓子冲着周围的奴仆一顿乱骂,因为长时间睡眠的缺失,精神困倦,脸色憔悴,骂了几句有些轻喘。不善地瞥了一眼小厮,烦躁地朝他摆摆手,自己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安坐下来。小厮见自己保住了狗命,慌忙捡起碎瓷,爬起身逃离现场。“站住。”南宫胥低声叫住他。“城主……还有什么吩咐?”小厮战兢兢转过身,屏气而立。“盛光派的那群捉妖师呢,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发挥点作用!”“那位颜掌门前几日回霄云顶主持法会,府中的松阳道长和离空道长正在想办法查出魇魔踪迹。”“那查到了吗?”小厮犹豫片刻,温吞答道:“小的……小的不清楚,两位道长行事诡秘,小的不曾、不曾在府中见过他们……”“没见到过人?”南宫胥略一抬眸,阴辣的目光似利剑划过,小厮立在原处,身子又不住地颤抖起来。又听他一声厉吼:“裴重昱。”亭外走进来一位盔甲装身的冷面大汉,对着南宫胥一拱手,朗声应道:“臣在。”“速速去把那群道士给本王抓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臣遵旨。”裴重昱领着一队将士,浩浩荡荡而去,不多时,松阳和离空就被将士们押解至此。“城主,人已带到。”南宫胥朝裴重昱一挥手,其余人便退了下去,亭中只留下松阳、离空和南宫胥三人。“两位道长在本王府中住了也有大半个月了,说是来替本王捉妖,不知道捉到了没有?”南宫胥懒洋洋的声音冷锐森寒,充血的眼眸为他锋利的目光更添几分毒辣。离空上前,不卑不亢说道:“掌门师尊有令,魇魔一事非同小可,我等不敢贸然行事,最好是等师尊回来处理。”“呵~”南宫胥邪邪一笑,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刀锋刺目,闪着凛冽的冷光。“那你们掌门有没有说过,本王的话也说一不二,本王若今日想让你们死,你们谁也别想活到明天!”受刑离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敛紧双眸,镇定应对道:“南宫城主,师尊临走前交代过,魇魔妖术变化多端,无孔不入,特意命我和师兄在府中各处摆下阵法,防范妖邪侵入。”离空见南宫胥脸色有所缓和,声音也轻下来:“这两日正是阵法的关键时刻,我兄弟二人分身乏术,若有冲撞府内贵人之处,还望南宫城主宽恕,待法阵一成,城主再怪罪我们不迟。”南宫胥手心把玩着匕首,眼眸专注地看着刀光,默不作声。周围安静了下来,静得连呼吸都要有分寸。离空稳定的心也开始摇晃,暗暗动了动喉结,瞥了眼身旁的松阳,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离空的心里更加焦急难安。忽然,南宫胥轻轻笑了两声,再出口时厉色少了许多。“离空道长不要介意,本王府中养了太多闲人,一天到晚不做事,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子,往日也就罢了,这次竟误会了道长,决不能轻饶!”南宫胥说着,又叫上了方才端茶的那个小厮。“来人,把他舌头给我割下来,喂狗。”轻飘飘的语气彷如吹过的一阵风,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折。小厮一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的身子像筛子一般抖着,脸色被吓得惨白,一时间只顾着哭叫城主,其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别说那个小厮了,离空听到这话腿也开始发软。南宫胥叫上来一个侍卫,把手中的匕首给了他。那人走到小厮面前,强力掰开他的嘴,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块血腥的小肉就落到手中。小厮被吓得裤子湿了一片,痛叫了几声昏死过去。离空骤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脸上惊慌已变为惶恐,指尖暗自抖个不停,下意识闭紧了双唇,藏住自己的舌头。“本王御下不严,让二位道长见笑了。”南宫胥面色淡淡地坐回位子上,丫鬟提来一壶清水为他冲洗匕首,茶香被腥气覆盖,清雅精致的凉亭突然变得和刑房一般瘆人。昏死的小厮已经被抬走,但他的半截舌头还留在桌案上,像是一个警告,警示着在场的所有人。“松阳道长怎么不说话?”南宫胥既是想杀鸡儆猴,自然也想看看猴的反应,离空表面冷静平稳,但心下早已慌了神,怕得连嘴都不敢张了。但他的师兄松阳倒是没有半点反应,从他进来开始就冷着脸,似乎眼睛都没眨一下。“南宫城主恕罪,这几日师兄为摆设阵法不眠不休,寝食难安,想是还没缓过神来呢。”离空先解释了几句,然后又在松阳耳边大声叫了他的名字。松阳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猛地一惊:“南宫城主安好。”“松阳道长如此尽职尽责,本王甚感欣慰啊。”南宫胥别有深意地看了松阳一眼,忽而眸光一收,朝二人一挥袖,“既然道长们事务缠身,本王也不打扰了。”离空和松阳朝南宫胥恭敬行了礼,退出了凉亭。走回房间的路上,离空后背被吓出的冷汗沾湿了内衣,凉凉湿湿的,后背像是趴着一条张牙咧嘴的毒蛇,令人惊恐地发抖。“都说那位南宫城主喜怒不定,暴戾恣睢,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离空惊魂未定地叹了口气,“师兄,往日我们得小心些了,以免被南宫胥看出什么破绽。”松阳紧盯着脚下的步子,并没有什么表情。“师兄,你又在想什么?”离空紧皱着眉,半是担忧半是惶恐。“师兄你就别再吓我了,托你的福,弟弟我这两天也开始做噩梦了!”松阳眼眸一眯,拉住离空的手腕,两眼发烫:“你也梦到魇魔了是不是?”离空不耐烦地甩开了松阳的手:“什么魇魔啊,我是被你吓醒的!你老在我耳边神神鬼鬼地念叨,弄得我做梦都是你的声音。”离空暗暗瞥了他一眼,小声抱怨了一句:“吵死了……”此时的松阳倒是显得紧张起来:“离空,真的有魇魔,而且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借他的名义做的事了,他……”离空赶紧捂住松阳的嘴,警觉瞪眼:“师兄!你不要命了!”松阳目光暗暗,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微微点点头,示意离空可以放开他了。离空松了手,擦肩而过时在松阳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松阳听后眼角似乎在颤抖,单薄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显得凄清又寂寞。“他们最后说了什么?”院墙外的一棵大榕树上蹲守着两个人影,一个清俊温雅,手持白扇,另一个像个孩童,三尺来高,穿着宽大非常的黑色斗篷,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听不清,太远了。”矮小的一个人说道,他的声音尖锐又粗犷,听上去像是从喉咙中憋出来的,又像是从鼻腔里溢出来的。幽幽咽咽,缥缈朦胧,听不真切。“这两个道士,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面容清俊的男子断定,“你这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搞定那个松阳?”“快了,最迟明晚。”“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来浮阳城究竟有什么目的!”说完,二人身影一闪,齐齐消失在榕树茂密的枝叶中。啪——啪——啪——啪——啪——啪——泛着冷冷寒光的铁鞭一下接一下地打在少年血肉溃烂的肌肤上,曾经那只碧蓝闪光的深眸被血肿包裹,腥红的唇角血痂干裂发青,一张本该俊秀的面孔此刻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