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依依脚步一顿,朝床头走了过去。一个褐彩锦花的枕头之下藏着一个精致、缀满彩色萤石的红木宝盒,盒子被一把半个手掌大小的铜锁锁住。伍依依拿在手上晃了晃,盒子很轻,里面传出一些零碎单调的轻响,感觉像是什么小巧的玩具。会是什么呢?“哐哐哐”“哐哐哐”伍依依又忍不住摇了两下,好轻啊,什么东西能这么轻,还被青辞当作宝贝一样锁在盒子里还不够,还要放到枕头底下。借着月光,伍依依将盒子翻来覆去地摆弄了一阵,忽然听见院子外有响动,她下意识将盒子踹进怀中,翻窗跳了出去。“大人,大人您在吗?”铃儿猫着身子挪步走进院子,小声叫道。“大人您睡醒了吗?大人……”“你进来干嘛?”伍依依拉过铃儿躲在阴影处,“外面有人过来了吗?”“没有没有,不过奴婢刚刚看到秦大总管带着两个小吏往雅桂苑去了。”“雅桂苑……”伍依依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秒后脸色一惊,“他是去找我的?”铃儿鼓着嘴点点头:“有可能哦。”“那还不赶紧走!”两人一路小跑飞奔,从近道提前赶回了雅桂苑,伍依依还没坐下喘口气,外面就有丫头来叫人了。“铃儿姐姐,秦大总管来找伍大人有急事,麻烦姐姐通禀一声。”伍依依朝铃儿使了个眼色,铃儿朝外面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去叫大人。”“大半夜的,秦什找我干嘛……”“那大人要出去看看吗?”伍依依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去,不去我今晚也睡不着了。”二人又装作收拾一番,拖延点时间,等到差不多时才赶去到偏厅。厅外有两个小吏分立两旁,每人手里一人提着一盏灯笼守在门外,屋子里也点起了灯,亮如白昼,照着房间中秦什来回踱步的急躁身影。“秦大总管深夜来此有何贵干?”伍依依进门后,朗声问道。秦什见到伍依依,先是行了个大礼,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眸光一片惨淡。“伍圣主,求您想想办法救救玄灵宫吧!魇魔、魇魔他要对玄灵宫下手了!”魇魔?伍依依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当初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鬼神故事,听听就罢了,她从没当真过。如今又听秦什提起,还大半夜特意跑过来告诉她,伍依依下意识觉得,魇魔的事情怕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想达到什么目的。“你别急,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伍大人,大长老、宋将军他们正在西苑的幽冥牢等您呢,咱们边走边说吧!”“幽冥牢?这又关幽冥牢什么事?你们抓住魇魔了?”秦什心急火燎,也顾不得其他,催着伍依依跟他一块去幽冥牢看看情况,路上把南山发生的怪事和那些村民死而不僵的情况一一详说了一遍,说得不差多时,幽冥牢也到了。“圣主,惊扰圣主歇息了,老者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以劳烦圣主大驾。”伍依依看大长老的模样似乎也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赶过来的,衣领处的几颗扣子都没扣上,发冠还有些歪斜。“圣主……”“主人!”伍依依循着声音往牢室的角落里看去,阿墨噙着泪眸,一副饱受冤屈的无辜模样,旁边还站着一个魁梧壮汉,大概就是秦什口中的宋扬城了,不过看他样貌好像有些熟悉……哦!对了,他就是被她揍过那位宋将军!“大长老,先让我看看那些尸体吧。”秦什在路上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大概在今夜三更时分,幽冥牢中突然吹起一阵怪风,风中还夹杂着丝丝啸叫。当时每个牢室内都留有两个妖灵看守,怪风吹来时,一个妖灵出去打探情况,另一个妖灵一直守在牢室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风停了,妖灵又赶回了牢室,这时里面一切正常。不料,两人再一眨眼,躺在床上的尸体突然脸色变得一片惨白,面容呈惊恐状,整个人更像是被抽干了血,指甲缝、毛孔中不断渗出一缕缕雾色的寒气。不仅是一间牢室的尸体,十四具尸体都是如此,一瞬之间,全都变成干尸!伍依依将十四具尸体一一看过后,发现外表情状确实跟秦什讲述的一样,面无血色,全身干瘪僵硬得好似枯枝,脸色狰狞,双目圆睁,似惊恐厉吼,但身上又没有别的伤痕。“看上去像是被吓死的……”伍依依说了个结论,不过只是猜测。“主人,他们肯定是被魇魔吓死的!”阿墨牵着伍依依的袖口,补充了一句。“你有证据?”阿墨左顾右盼,不敢作答。“伍、伍……大人,”宋扬城拘谨地朝伍依依拱了拱手,讲道,“属下的心腹来信说,山下浮阳城里被魇魔杀死的百姓,与这几个村民的情状一样,所以……”“愚民无知,总把一些解释不了的现象怪到鬼神身上,可是越是如此,就证明其中越有蹊跷。”伍依依转身,又向大长老问道:“秦什说,这些村民是死后搬回来的,大长老为何要将这些尸体安放在幽冥牢中?”大长老道:“这是老者的主意,一是想避开宫中妖灵的耳目,以免他们以讹传讹,将小事化大,二是,老者考虑到幽冥牢中有圣主亲自设下的符咒,不通咒法者只能从房内才能打开牢室,将尸体放在这里更为安全。”阿墨着急在一旁解释了一句:“主人,他们当时还没有死,虽然没了呼吸,但是身体还是有温度的。”“没有呼吸,但是身体一直保持温热……”伍依依也迷茫了,什么法术能用这般诡异的手法要人性命?“不管当时死没死,反正看现在的模样是活不了了。”宋扬城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灰丧。他知道自己此回大祸难逃,更何况之前就已得罪了伍大人,怕是……怕是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司空天女——江蓠“伍大人,是我的错,当时在南山脚没能抓住魇魔,给那群道士留下了话柄,如今这些人又死在幽冥牢,也是我监管失职,大人和圣主要如何罚我,我都没有意见,只希望大人还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亲自手刃魇魔!”“也算是为玄灵宫做了点贡献,报答圣主的栽培之恩!”宋扬城跪在地上,声音高亢,气势雄壮。“此事也怪不到你身上。”阿墨听着话觉着有些熟悉,皱眉正要说话,被伍依依看破。“自然也不是你的错,”她说完,阿墨松了口气。“据你们所说,当时在场的除了你二人,还有五个盛光派的道士,剩下的都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后来道士死了三个,村民死了十四个,只有你们活下来了,为什么?”宋扬城刚刚缓下来的心神又被提起,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先说不是他的错,可这句话分明又把锅指向了他们!阿墨跟在伍依依身边久些,自然听懂了她话外的含义。“主人是觉得有人故意不伤我们,就是想让臭道士把魇魔的锅甩给玄灵宫?”伍依依挑眉,但随即又觉得不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问题是,宋将军躲在远处没有被人发现,你混在人群中又有媚术相护,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你们的存在才是。”“退一万步讲,就算发现了你,他们又怎么确认你一定是玄灵宫的人呢?”大长老在后面点了点头,忽而脑中闪过秦什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脸色一沉,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讲出来。“伍大人说的有道理,现在想想,当时阿墨虽然露出了羊角,但那群道士并非认出了阿墨是玄灵宫的司乐宫长,他们觉得阿墨既然是出现在伏魔山的妖,所以下意识认定阿墨来自玄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