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容国永定侯要与未国长公主和亲的消息传遍了天下,掀起不少风雨。
“啥?安如意自尽了!”安戈左右手各一只鸭腿,惊吓地从饭桌上跳起来。
报信的太监急得跺脚,道:“千真万确,就在长公主的寝宫。现下大王,太后娘娘和王后娘娘通通都赶过去了!”
“那大夫呢?不是我是说太医,有没有叫太医!”
“整个太医院都去了,奴才刚过来的时候,说是性命抢救回来了,但是长公主还未苏醒。”
安戈把鸭腿啪嗒扔进盘子,在衣袍上胡乱擦了擦手,“咱们去看看!”
安戈随小太监赶到的时候,王后正对着安如意的床铺抹眼泪,太后和安胄在外室谈话,语气并不怎么好。安戈这人最爱八卦,于是撅着屁股趴在墙角偷听。
屋内,太后把手肘搁在矮桌上,脸色阴沉,“虽说婚约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王应该有个分寸,如意丫头怎么说也是未国的长公主,走和亲之路,实在有失身份。”
安胄的眉毛拧成一团,“容国这次来势汹涌,用两国贸易威胁,未国的盐和丝绸常年都向容国进买,若断此路,未国百姓无以生计。孤推脱不了。”
太后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国家大事,利弊赢害的确事关重大,但和亲不成断然有其他方法补救,再不济,未国公主也并非只有如意一个。”
安胄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母后说的这些,孤已然与容国使节谈过。但对方不肯退让,何况,两国联姻史无前例,如意此行定然名留青史,并非恶事。”
太后见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啪的一拍桌,“那丫头重情义,怎可能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这回是菩萨保佑,救回一条命,下次,大王还能保证她的性命吗!”
安胄看了眼那只青筋突兀的苍老的手背,望向太后,话里多了几分讽刺:“在家国大业面前,儿女情长不值一提。这也是当初母后逼孤立新王后时说的话,孤认为,现在同样适用。”
太后一时语凝,安胄对先王后痴心一片,但新王后的娘家手握重权,迫不得已得用亲事拉拢,勉强算个一家人。
安胄当时千般不愿,也是太后亲口劝说的,这件事,算是她对不起安胄,不过也委实出于无奈。放到今时今日,没想到反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沉默好半晌挤出一句:
“男子跟女子怎能相比?”
安胄悠悠起身,没了耐性,道:“一样也好,不同也罢。这件事母后不必操心,那永定侯年轻有为,也尚未娶妻,身份不比如意低。这场联姻谁是获益方,不到最后也不可知。”
偷偷扒在窗口窃听的安戈一头雾水,戳了戳旁边的小太监,“安如意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猴子?”
小太监苦笑,轻声道:“不是猴子,是永定侯。‘侯’就是一个很高的身份,比朝里的大臣高,但是比君王低。咱们未国小,没有侯,容国可是有四个侯呢!”
安戈更不明白,“那这不是大好事吗?干嘛一个个都跟被抢了一样?”
“奴才听说,长公主好像跟咱们未国的士大夫情投意合,还立了山盟海誓,说如果不能与对方厮守,宁可惨死。”
“咦!”安戈似懂非懂地点头,“要‘撕手’的话,确实很吓人。”
小太监一懵,“。。。。。。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安戈比如意大,为啥他是九公子,安如意却是长公主?
——因为公子和公主的位分是分开来排的呀!
第9章和亲书(二)
安如意自苏醒之后,成日以泪洗面。她与那士大夫委实情投意合,虽不经常见面,但二人都是月老树上的痴情种。发誓即便不能为情而生,也要为情而死。
至于封若书和其他传言中的“情郎”,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或者说,对于送上门的桃花,她向来不会说拒绝的明话,只隐晦表达出虽与君有厮守之可能,但隔了千万里遥远,前路未知。随后接着与她的情郎,你侬我侬。
一切渊源本都是说者无心,奈何听者有意。
封若书无疑是做了冤大头,错以为安如意与他心意相通。当日安如意收了他的传家宝玉,他便背负一身使命返回容国,凭着周身本事说服容王,却不料险些害死红颜。
这一层关系,他远在容国并不知晓,只知安如意在得知要与永定侯联姻之后,自尽未果。一时间,便更相信他们之间情比金坚,对这“深情”的“烈女”未免又更爱几分。
也对抢了他爱妻的方羿,更恨几分。
“侯爷,国师求见。”江仲远禀报道。
方羿正在同云舒君在小院下棋,谈说了几句应对崔尚书贪赃找替罪羊的对策,淡淡抬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