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醒醒。”陈淮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王知诤只是眯了过去,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睁开了眼:“呃,果然是饱暖思淫欲,一吃饱就想睡。”陈淮这回没和他打嘴仗,只是把他换下来的睡衣又递了过去:“先去洗澡吧,洗完进我房里睡。”王知诤眉头一挑,陈淮仿佛又看到几片桃花飞了过来,那人声音低沉,带着根本不加掩饰的窃喜:“一起睡?”陈淮:“……我睡眠很充足,等下我在客厅看书。”王知诤鄙视,语气中不无劝说:“看书有什么意思,哪有干点正经事来得有趣?”陈淮不用问都知道他口中的“正经事”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内容,便直接忽略了他的建议,眼神正直地说道:“年轻人不能整天光想着有趣,要想想自己对社会有什么贡献。”说罢趁着王知诤还在风中凌乱的空当把他推进了浴室:“王总赶紧洗洗睡了。”这一天居然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过去了。王知诤在房里睡觉,陈淮坐在阳台的小藤椅上看书。夕阳已经下沉,余晖也开始带上了灰烬一般的暗色。而他手上的书,到现在也只翻了两页。好像置身在巨大的喧嚣之中,无法静下心来读那一行行并不晦涩的文字。可其实现在屋子是很安静很安静的,王知诤睡相不错,并没有带来多余的声响。陈淮知道,喧闹的是自己的内心。他独居已久,已经习惯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无声的周末,看夕阳一次又一次沉默不言地落下。然后结束一个又一个不知前方何处归期何时的日子。这个屋子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好像让这片荒芜之地突然间活了过来一般。“都怪老王,现在读书进展也不太顺利了。”陈淮看着腿上摊开的书页,心情很是矛盾。夜色降临后,王知诤终于睡饱醒了过来。陈淮倒是有意表现得贴心得一点,奈何刚刚吃过王知诤做的饭,在心里对自己的厨艺做了一番比较客观的评估和比较之后,他决定短期之内还是不要轻易丢人现眼了。于是两人一起出门草草吃了个晚饭,晚上王知诤自然又赖下了。这回他的理由十分光明正大——明日要带着陈淮一起去找梅思秀他们打球,就费事跑来跑去了。陈淮也没有和他较真,睡都睡过了,一晚两晚和三晚还有什么区别吗?至于内心是不是也已经开始不再排斥王知诤接近,甚至开始期待着什么……这个问题陈淮还没想明白,就睡过去了。醉翁之意周日一早起来之后,陈淮终于感受到王知诤是怎么的心机扮猪吃老虎了——在他之前拿来放这边的衣服里,居然有一整套的运动服。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有一副羽毛球拍!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啊!熟悉的悲愤之情再一次涌上陈淮心头,不过此时多说无用,他也就腹诽了几句,迅速打理完毕,清清爽爽地蹭着王知诤的车一起出门了。一路上,陈淮内心依然觉得诡异,他一手撑着下巴琢磨:“你说那位梅经理不会是真的要泡我吧?”王司机双目直视前方,几不可察地翻了个白:“你这是在认真提问还是在拐弯抹角地向我炫耀?”陈淮斜了他一眼:“毫无疑问是炫耀啊!”王知诤冷哼一声:“跟我表白过的人差不多可以绕太仓大楼一圈,你这种不上档次的炫耀是没有用的。”陈淮立刻语带威胁:“老王,速速把那些的花蝴蝶的名单列出来,我要逐个狙击。”王知诤总算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行了。”陈淮顾虑到他在开车,只是轻轻地给了他一肘子,“认真问你的呢。”王知诤也琢磨了一下:“我跟梅思秀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没从主动邀请过什么人一起玩,也没叫我邀请过,你是第一个,所以我估计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不太符合常理啊……”“怎么不符合了?”陈淮不解,他平日里性格虽然不怎么外向,但也是仪表堂堂,工作比不上王知诤梅思秀他们,倒也是小白领羡慕的行列里了。实事求是来说的话,从小到大喜欢过他的人其实还是不少的。陈淮想不出这事哪里不符合常理了。王知诤神色认真:“我这么大一个优质钻石王老五在她面前都晃悠一段时间了,她要喜欢也应该喜欢我比较合理啊……”陈淮:“……王大大,要点脸行吗?”王知诤一本正经地晃了晃脑袋:“爱情,真是毫无道理可言。”陈淮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王知诤和梅思秀他们一帮人平时打球的地方在本市的中心体育馆。中心体育馆外形像个巨大的贝壳,场地很大,平日里有明星来本市开演唱会基本都定在这个地方,也算是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了。陈淮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体育场,毕业后他又基本告别了运动,所以这个体育馆他是从来知道其名,见过其形,却从来没有进来过。这回和王知诤一起走进来还有点新鲜的感觉。王知诤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到了羽毛球馆,梅思秀和其他几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知诤,今天来得有点晚啊。”梅思秀迎上来说道。王知诤笑笑,不见了在陈淮面前的幼稚和浪荡,恢复往常的精英做派,四两拨千斤:“抱歉,路上有点堵。”明明是早上和自己抢洗手间结果搞得两人最后都是一身湿才耽误了时间……陈淮吐槽无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双眼望天。他有心化身透明人,梅思秀的双目却紧跟着他,她笑容淡雅带着一丝难以忽略的甜美:“陈先生,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吧?”她这话虽是问句,神色却十分笃定。她有自信和她相处过的人不会对她没有印象,也是因为太仓和嘉耶的关系,王知诤不会让他手下的人对她表现出怠慢。陈淮的职业态度自然是没话说的,瞬间把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当然记得,梅经理的专业让我印象深刻。”专业……梅思秀脸上的完美笑容微微垮了一下,现在是私人场合,谈专业却很明显是要避开私人交集的意思,她不知道陈淮这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她也不急于一时,脸上的不自在稍纵即逝,笑容不变:“你平时有没有打羽毛球?”陈淮耸耸肩,实话实说:“没有。”梅思秀说道:“那正好,我打得还不错,待会我们可以组队。”“我这水平怎么好意思拖你后腿呢,要连累也是连累我们王总啊。”陈淮不动神声色地往王知诤身边靠了靠,“我来之前都和王总说好了,今天让他给我指导一下。”“我怎么不知道知诤还有指导别人的耐心?”梅思秀看了王知诤一眼。王知诤从善如流:“思秀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耐心,小淮你今天跟着思秀学习吧。”陈淮:“……”不是说好今天是来撂情敌的吗?怎么反而做起助攻来了?老王你这个姿势不太对吧?可惜老王没有听到小淮心中的疯狂腹诽,闲庭信步地往场地中间走去了。“一起过去吧。”梅思秀说道,“那边还有几个朋友,一起认识下。”陈淮还能说什么,只能回报一个炉火纯青的笑:“好啊。”场地那边果然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热身,王知诤一过去,那几人便靠了过来,纷纷打招呼,却都是王总的旧识了。不过人群中又有一张陌生面孔,是一个外形颇佳的青年,一身名牌运动服衬得倒也出色,那人站在几人中间,也不怎么显眼,等其他人都打完了招呼,他才往前站了两步,笑得十分得体:“王总您好,我是嘉耶渠道销售部的元艺伦,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