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近年戴家独揽兵权,惠帝心生隐忧,为防止后患,特意调戴雨祁留居京城,以遏制戴家西北军。
永王抵受不住分隔异地的寂寞,秘密离开藩地,潜入京城。
他日夜苦思,久留在京与意中人相伴的良策,譬如略施小计,指出太子不足,譬如多讨好父亲。得母亲相助,说不定,旁落的储位又回到他手上……
待郡王府队伍抵京,他才悄然出城,与之汇合,装作风尘仆仆远道而归。
原以为掩盖得严严实实,无懈可击,岂料那赤月国九公主神出鬼没,竟窃听到他和戴雨祁的对话,还当众抖出!
他没来得及接纳母后所走的险棋,最深最暗的隐私,已暴露于后宫与朝臣前。
毫无遮掩。
父子沉默以对良久,惠帝硬起心肠,冷冷踹开永王。
“你们母子!做出勾结异族、欺君犯上、构陷太子这深重罪孽!敢做不敢认……教朕如何相信,东宫事件与你们无关!”
永王痛苦万分,回头呐喊:“母后!您分辩两句啊!”
齐皇后摇摇晃晃走近,满脸忿恨,满眼疼惜,以锦绣衣袖小心翼翼擦去他脸额的血迹。
“你爹爹已被余家的血蒙蔽了双眼!分辩,有何意义!”
“都给朕滚!”惠帝如丧失灵魂,有气无力宣告,“齐后与永王母子二人,即刻到宗正寺禁足反省,等候发落……其余人等,退下。”
永王甩开涌来的侍卫,拜伏在地,哽噎而呼:“爹爹……陛下!臣做的,臣会招认!削爵、降位、罚俸、幽禁,臣坦然承受!可就如方才殿下所言,没说过话、没做过的事,臣岂能蒙冤而担、替他人受过!”
“东宫命案,确是你冤……”
久未发话的晴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永王目露难以置信之色,“妖女!你到底……!”
晴容平静续道:“真正下药毒害余大将军的,另有其人。”
她几番出语惊人,偏生回回戳中要害,令奉命撤退的众宾客不由自主缓下脚步,探头张望。
夏皙事前虽未和晴容商量,但凭借刚才对阵,她已然晓得,对方所知内情远比她这个当局者还多。
“诸君且到殿外候命……咳咳,四哥,宁贵人,还请二位留步。”
···
人潮散退,筵席上樽倒杯歪,羹残炙冷。
布置华美的宴厅内,除却伫立不动的御林卫,所剩无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