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沧澜本是海底王国,与世隔绝,不知能让沧澜王派人相助,百里庄主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rdo;玉竹打断她的思绪,含笑而问。
涵悦瞪了瞪他,想要反驳,话却凝在喉头,咬了咬唇挤出一句,&ldo;要你管!&rdo;
她伸手在水晶墙壁左上右下各自击了几下,似敲打出一段曲调,便听结尾处轰然一声,水晶墙向两侧拉开,一道拱形回廊尽显眼前,四面仍是透明却坚固的水晶隔挡,水草在头顶摇摆,能看得到皎月星辉在水晶的棱面之间折射成无数个天地。
若非这满眼血色,走在这水晶回廊中,景色定是美不胜收。
&ldo;我在这儿等着你们,你们自己进去找那什么卷宗好了。&rdo;涵悦望着回廊尽头的黑暗,夸张地抖了下肩,&ldo;那些杀手说不定还没走净,我也不想再看那里的情景。&rdo;
玉竹点头:&ldo;那你留在这里,红刃橙天,你们在这里保护涵悦郡主。&rdo;
既然是少爷的表妹,自然应多加照应,玉竹向来如此心细体贴。
玉竹刚踏进湖底回廊,一道白色暗器便从身后飞来,他两指自颊旁轻轻一捏举到眼前,却是个白色的梭型贝壳。
&ldo;我的漂亮奴隶身手当真不错。&rdo;涵悦在他身后拍了下手,道,&ldo;墨鱼骨,止血的,&rdo;她指指自己脸颊,&ldo;别留下疤来,我可不喜欢丑奴隶。&rdo;
玉竹笑纳,举步前行。身后四个虹翼护卫小心翼翼相随。
越往前走便越是扑鼻的血腥气,那血中似乎还有着剧毒的呛鼻气味。
回廊尽头,是座宽敞庄园,一切犹如罩在一颗巨大的透明气泡之中,而那气泡便是包围整个水下山庄的水晶样物质。这一层坚固晶莹的气泡让深藏于水下的山庄亦能感受日月之光,而从外面却看不见内里的一丝一毫。
只是,这美妙不似人间的水下庄园,此刻正尸横遍地,满地绯色长发散乱在血泊中,染得脏污绛红。头顶的水晶物质上纵横几道巨大裂纹,有血水渗漏下来,浸得满地泥泞。
&ldo;小心。&rdo;玉竹伸臂,将虹翼护卫挡在身后,&ldo;湖水有毒,小心滴到身上。&rdo;
头顶滴落的血水溅在一个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上,顿时呲呲几声,像沸水溶开一块皂角,那人手臂上的皮肉急速溶解,变成红白相间的泡沫,次第破灭,流成液体。
玉竹紧紧锁着眉,食指上的玉扳指嗡嗡发出悸动,强烈到他整个掌都微微发麻。
&ldo;绿岸黄觉,蓝芜紫拓,我们分五路分别去找。&rdo;玉竹轻轻握着左手,镇压着扳指的召唤,&ldo;大家各自小心。&rdo;
&ldo;知道。&rdo;整齐的一声应和,四人已分别去了不同方位。
玉竹一路避过满地横尸,一路四面观察,耳朵翕动着步伐时急时缓,似在追随着何人的脚步而行,可这血色尸海中,并无生的气息在游动。
不觉已踏进一处中庭院落,院子四角都种满翠竹,竹子胳膊粗细,生得节节葱郁。玉竹思忖片刻,用指节击了击其中一根竹子,声音闷顿如击在一截老树桩上。暗中似有屏息的人微微叹了口气。
&ldo;莫非……&rdo;
沉吟间,忽而一道红影从庭院角落里缓步走出,红色斗篷遮到足面,兜帽下的面容在头顶光线幻变的水色中,慢慢清晰起来。那是一种极致的美,高傲,神秘,冷艳,有着即便是王者也忍不住要仰视的气质。
&ldo;姑娘是?&rdo;玉竹一愕,心中已有猜测。
少爷追寻了十年的女子,此刻便这样相隔数米地站在自己面前,挂着薄薄笑意,裹着缕缕馨香。他不敢信,却也不得不信,因为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会让少爷那样的卓卓的人念念不肯相忘至今。
&ldo;玉竹管家,能找到这里,你果然足够聪明。&rdo;声音清冽,如山巅融雪所淌下的泉,纯净却带着冰冷的温度,&ldo;我虽迟你一步,但还想,拜托你一件事。&rdo;
她略略低眉,那安静的刹那,不需言语,已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愁与痛。只片刻,她已抬眸,眼神坚定而又强韧:&ldo;这件事,若你是清尘的好兄弟,便一定会应我。&rdo;
&ldo;荀桑姑娘,为何不肯与少爷相见?&rdo;玉竹只是问。
红唇略弯,是一抹清苦的笑。
水光投影在她的颊上,美如幻影。流动在玉竹耳中的话也如幻听般,那般不真切。他看着那女子迤逦而去,竟想不出一句为少爷挽留的理由。
若她所说一切是真,又能挽留住什么?
&ldo;漂亮奴隶快走!&rdo;庭院的墙壁上忽而开了道门,涵悦自门里跳过来拉着玉竹闪进门内。
咔嚓嚓!头顶那一片巨大的水晶穹顶裂出闪电般的纹路,月光破碎,湖水渗进来,顺着越来越大的裂缝,流成倾泻的瀑布。这水下山庄将要塌陷。
&ldo;荀桑姑娘……&rdo;玉竹探望过去,那里已早不见红色香影。
&ldo;顾好你自己吧,男人都是白痴,看到漂亮女人就犯傻。&rdo;涵悦拉着玉竹在密道里穿梭奔跑,手上多用了几分力,似要将玉竹的手骨捏碎。
&ldo;你方才一直躲在墙壁的暗道中,该是什么都听到的。&rdo;玉竹道,&ldo;她是少爷的心上人。&rdo;
涵悦似骤然醒悟,甩了玉竹的手气咻咻止住脚步:&ldo;你一直知道我在这密道里,所以方才才故意引开他们四个,然后一路偷偷跟着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