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站在门口,心里琢磨着这杞县有哪家姓柴的高门大户达官贵人家有这样的公子,却听得身后传来隐隐的哭声。丽娘心中暗叫了一声糟,忙合上房门,转身朝她娘亲看去。“你爹他……真的是给人害死的?”柳眉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丽娘心知此事瞒不住了,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惹得柳眉又是好一阵伤心,娘儿俩哭过后,柳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满脸愧疚地摸着丽娘的头发,柔声道:“是娘不好,前几日只顾着自己伤心,却让你去承担这些。”“娘,女儿大了,为您分忧是应当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替爹爹报仇,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丽娘将头伏在柳眉的腿上,信誓旦旦地道。柳眉的手顿了顿,扶着丽娘的肩头让她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丽娘,你爹的仇是要报,但是眼下咱们这个家已经只剩咱们娘儿俩了,你若是再有个好歹,我定然也活不下去。丽娘,答应娘,不管怎样,你不能有事,要报仇咱们娘儿俩一起报,要活咱们娘儿俩一起活。好不好?”丽娘眼里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咧嘴笑道:“娘放心,我们都会活着,要活得滋滋润润的,还要看着那些害我们的人统统去死。”丽娘这头才刚放出了豪言壮语,却不防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年轻媳妇是镇长的儿媳,极为老实的一个人,听丽娘这么说,顿时一脸不忍地道:“丽娘啊,这可是两条人命,玩笑不得。”丽娘冷笑道:“没事,出了人命我担着,这里有这么多乡邻们看着呢,都可以作证。”这话一出,围在院子外头的人立即齐声应和,表示他们愿意作证。李婶子比她媳妇见识多些,也更机灵些,知道这等寻死觅活的人不过是借机闹上一闹罢了,那些真正要寻死的人才不会这样。再加上丽娘已经打了保票,再拉着那疯婆子只怕反倒坏了她的事儿,于是忙上前把她媳妇拉开,轻声呵斥道:“听丽娘的,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让开些,别伤着咯。”那媳妇是个听话的,见婆婆来拉,便真的松了手。李三娘这会儿没人拉了,反倒不朝那绳套上去了,朝地上一坐,大哭道:“哎哟,我不想活了,你这郑家的正经小姐不还账,偏把账推给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妾,丽娘啊丽娘,你就是不看在你没出世的弟弟份儿上,也该看在你去世的爹爹份儿上……”丽娘见她哭闹起来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当下呵斥道:“绳子就在那里,没人拦你。”李三娘哑了口,看了看那摇摇晃晃的白布绳套,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丽娘,一时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死。丽娘虽然话是那般说了,但并不是真的要让李三娘去死,她不过是笃定李三娘不会舍得就这么死罢了。如今大棒子已经把人打蒙了,这会儿正好给个甜枣哄哄。“李姨娘,你摸着良心想一想,我爹在世时,我们一家子对你好不好?吃的穿的用的,你哪一样比我娘差了?我们郑家难道对你不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李三娘愣了愣,不由自主地便顺着丽娘的话去想了想,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你进了咱们郑家的门,我们可有害过你一回?”李三娘又是一愣,继续摇头。“文书上过给你的银两和房契地契,你仔细算过值多少没?光银票便是两千两整数,院子加上屋里的家具,卖个一千两不成问题,安和堂的铺子还有铺子里剩下的药材转出去,卖个五千两绝没有问题,更别说还有安和堂近十年的金字招牌,那值多少银子我还没给你算。只这些便是整整八千两银子。你说,我白白地给你八千两银子,这可是在害你?”院子外头的人听得眼都直了,一听丽娘问话,忙乱糟糟地答道:“来害我咯,来害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