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觉,原来陆知弥不是太监,他真的是个男人。
可她不是。
苏良洲的房子点了盏小灯,在昏暗无光的夜里尤为的亮,她扯着嘴皮子只当自己没听到,握了裙摆,窜过浓密的青草,淡淡道,“亚父,我不知道,我只知你是我亚父,认过祖宗了的,如此,是乱了伦常。”
有什么比这更扎心,陆知弥苦笑,从未想到自己会一头热的扎进感情里。
他跟了上去,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只得咽下去,“太晚了,我们先回去。”
“恩。”
苏良洲和柳宿过了会儿嘴皮子瘾,见门前昏黄一暗,两只密密叠在一起的影子一前一后,从藤椅上一蹦起来,“你回来了,没想到你是皇帝?”
他忽视陆知弥的黑脸,一手拍在朱深衣的肩膀上。
朱深衣生生挨了一掌,身子一顿,脸色依旧颓靡半点喜色都没有,都找到大部队了,为何还是这般?
他向后一瞧,陆阎王也是这般。
柳宿见都督脸色不好,一早便和侍卫们退了出去,小小的屋子少了人一下子变得空旷,可深衣仍觉得挤,灼灼的目光忽视不掉,那人浅浅的带着松香的呼吸喷在她脑后。
她向前一步,离了陆知弥的视线,同苏良洲问道:“今晚会不会打扰你。”
就算打扰又能如何,难道能请了这大历的扛把子出去。
朱深衣可以忽视身后灼灼逼人的目光,可苏良洲不能,他错开撩开袖子拱了拱手:“臣民苏良洲叩见都督大人。”
陆知弥这才将目光移到怂龙身后的男人身上,白衣不染纤尘,虽是躬身却如劲松一般,天下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男人不卑不亢,直起腰,挑起眼,又是一副弱书生的样子。
陆知弥眯了眯眼,暂按下自己的对怂龙的绮意,道:“本都督不知苏状元也在此。”
苏良洲呵呵笑笑,眉眼弯弯,及其纯良,“陆都督,自我辞官之后,身上了无分文,又没置屋舍,当然只能回到祖籍,做做教书匠,写写话本子,糊糊口罢了,哪成想,这就能捡到我们的皇帝?”
他又笑笑,似真的无辜极了。
可这人哪里和无辜粘的上边?若说这大历朝只剩清莲一朵,也不会是他,这人满心满眼的坏点子,别人不知,他陆知弥还有不知道的?
入朝,退朝,时期都卡的十分巧妙,均避开了朝中的大风浪,如此敏感的人怎么会如同他的样子一样,无辜至极?
甚至,小怂龙也被他碰见捡到,会这么偶然么?
陆知弥不信。
他向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小怂龙掩在身后。
“是挺巧。”
朱深衣瞧了半天,忽的接话,“苏状元?”
她盯着眼前的穷酸秀才,“他是状元。”
“正是,小生不才。”他掩面咳咳,似不好意思。
“他写……”
“话本子嘛,皇上您的想想,小生也是得吃饭的。”苏良洲适时岔过话头,朝深衣眨眨眼。
深衣一顿,哦,去青楼写话本子对状元郎的身份的确不太好……
陆知弥很讨厌这种被人摒除在外的感觉,他转身,严严实实遮住苏良洲不安分探出来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