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过后,周姝英常给江亦童下帖,溪湖戏莲藕带香、笥阁品读道雅闻、游船画舫共弹琴……但江亦童从不赴她的府上约,浅交赏乐不为奇,府中做客断难息。
“童童,你瞧,我今日新染的蔻丹,你猜是什么花?”纤纤玉指,红甲莹润,整修得宜。
“牡丹?”江亦童对蔻丹甲反应平平,也不甚了解。
“嘿嘿,童童猜错了,是月季花哦!嗯,就罚你给我奏琴一曲吧!”周姝英一脸计谋得逞,她就知道童童肯定猜不到,哈哈!
“嗯,好。”郡主似乎格外钟爱看她弹琴。
时令槐序,船头高翘,浮雕彩绘,纱帐隔扇,四方亭连。红木叠板上,软银青罗百合裙、盐源玛瑙珠钗的美人柔荑轻弹慢捻,古典优美、悠扬动听。侧边百褶如意芳霏华裙、精美海棠珠花的女子,桃花眼下一点泪痣。她月牙弯弯,听得如痴如醉。
岸边攒尖八方青瓦凉亭上,石英砂圆桌旁,坐着三位俊秀公子,正谈笑风生。
“此曲,甚美。”青竹公子袍的憨厚青年周飞旭感叹道。
“曲是好听,你是人更美吧!”对面衬甲白罗袍、娃娃脸的青年沈云亭揶揄道。
“哼,莽夫,尽胡说。”周飞旭瞪了一眼沈云亭。
“嗤,伪君子!”沈云亭嘲笑道。随即转身望去那画舫,芙兰郡主,别来无恙。
而中间的浅金云纹袍青年神色淡淡,下一瞬,同周姝英一脉相承的桃花眼微顿,此曲法略耳熟。
而逐渐靠岸的画舫上,“童童,你的琴艺好厉害。”曲毕,周姝英忍不住夸赞道。
“姝英也不遑多让。”江亦童柔然一笑。画舫已上岸,两人在侍从放好舷梯后,由侍女的帮扶而下。
“嗯?哥哥!咦?沈家小子回来了?”周姝英下了船便看到周予筠一行人。江亦童也随之望去。此时,申时已过半,游客散了大半,她一下就看到了那三人。
美人转身,惊鸿一瞥;
翩翩公子,长身玉立。
两厢对望,彼此惊艳;
心湖微动,不知缘何。
“童童,青袍是三皇子周飞旭;白袍是镇南侯嫡长孙沈云亭;中间那位,是我兄长周予筠。”周姝英一一点明。
“小女参见三皇子殿下、周世子、沈公子。”
“免礼免礼!”周飞旭浓眉大眼,憨憨笑道。
“咦惹,笑得满脸褶子。”沈云亭一开口,众人一静。
“咳,时辰不早了,我先送江小姐回府。”
待江亦童走后,周飞旭怒瞪一眼沈云亭,“莽夫莽夫!”
“就是,沈云亭,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一回来就捣乱。”周姝英不悦道。
“对不住了。”沈云亭讪讪,随即还有些委屈,怎么自己刚回来就被凶了,“郡主,莫气坏了。”
“回去学学规矩。”周予筠来了一句,转头看向妹妹,“回府。”
三人均有些意外,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都是事不关己,今还是头一遭。
率先离去的周予筠,目光清浅。五年前的行舟一曲、四年前的天国丰年,都是她,慧者。
六月初九,宜嫁娶。晨光微曦,碧空如洗。远伯侯府澜庭院轻纱阁,江月楚圆眼半眯,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侍女们敛面上妆、穿戴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