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兆兴望向车窗外晦暗的景致,语气淡淡:“让他们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费慎扶方向盘的手微顿,嗯了声:“知道。”
费兆兴调出导航仪,规划了一条路线出来,让费慎跟着导航开,随即不再言语。
好像累极了般,他微微侧过上半身,倚靠着座椅,阖上了双眼。
费慎扫视屏幕上的导航路线,大致在心里预估了下,从此条路出发,终点应该不是刑事科、关押所或检察院那几个地方,看来对方还有别的打算。
费慎一边开车,一边分出心神去留意车内后视镜中,后排费惕的身影。
费惕神情虽阴沉,脸上却不见半点恐慌,有种出乎意料的镇定。
他嘴唇动了动,语气与平常并无二致:“我渴了,想喝水。”
雇佣兵们不懂绅士二字如何写,凶巴巴一推他,蛮横道:“喝什么水!坐着别动!”
似是非常厌恶这种粗鲁的行为,费惕眼神冰冷,漠然扫视推自己的那只手。
他嫌弃的样子被后视镜捕捉,落在费慎眼里,化为了一抹吊儿郎当的哂笑。
“我们这位部长身世金贵,要是哪里磕了碰了,你俩赔不起,都注意点啊。”费慎说,“他要喝水,拿瓶水给他。”
雇佣兵们回了句是,从旁边拿了瓶纯净水,拆开喂到费惕嘴边。
费惕身体却往后仰,将脸偏开,一副宁愿渴死也不愿受人折辱的模样。
“逼事儿真多。”一位雇佣兵不耐烦嘀咕了句。
“算了兄弟,忍忍。”另一人安慰他。
两句话的功夫,无人注意的间隙里,费惕快而轻地碰了碰自己芯片,芯片立即自动发送了一条指令出去。
在原先的计划中,若是殡仪馆起火那一步失败,或者劫持费兆兴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就好比现在的情况,那么等他发送完指令,其余提前部署好的城警武装队,会快速追踪到费惕的具体位置前来汇合。
先主动开火引起骚乱,然后在一片混乱中击毙费兆兴,接着嫁祸到解救他的人身上,最后将其一网打尽,这是整出计划的完整过程。
指令发送完,随着时间流逝,费惕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他发出指令,三分钟以内,那边会回一条接应的消息过来。
可现在都过去十分钟了,芯片却毫无动静。
费惕不死心,如法炮制又来了一次,这回险些被车内的人察觉出端倪,但好在指令还是成功发送了。
然而几分钟后,得到的结果却一模一样。
无论是指令失效,还是那边的人没回复,全都表明了一件事——他失败了,彻彻底底失败了,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费惕如坠冰窖,血液在那瞬间停止流动,浑身都开始僵硬起来。
到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近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专门针对自己精心设置的陷阱。
事情需要追溯到寿宴之前,那时候费兆兴就在密谋布局了。
先是以“聚众闹事、散播谣言、危害社会安定”等罪名,将安向的同党和喜欢搅混水的人一网打尽,再用捧杀的手段,把整个安家推向众矢之的,故意激发矛盾。
接着举办了那场鸿门宴,利用污蔑安向下毒一事,借机打压费惕,削弱他的职权。
并且把他隔绝在政府要务之外,每天尽干些受人白眼、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段时间费惕四处碰壁,整天焦头烂额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如今想来,费兆兴定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若非离开了一段时间中央政府,消息探查得不够及时,他也不至于对城警总队何时投靠了费兆兴这事,丝毫感到不知情。
而后面行政街上那起枪袭案,他更是直接让人当了枪使。
安向认罪判刑一事,多半是假的,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认罪还有一线生机,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