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柯澜的病情日益稳定后,家里人便给他转到了一所专门治疗烧伤的整形医院,准备进行第一次大面积植皮手术。
手术时间定在下周,这几日正在做一些全身检查和术前准备。
朝护士打听到病房的具体位置,费慎进门时,凑巧与费柯澜的母亲费玉面对面碰上。
费玉是费霄的妹妹,也就是费慎的亲姑姑,由于丈夫是入赘的,所以费柯澜随母姓。
看见来人,费玉面容冷淡,并不热情,反手一拉病房门,只留了条很窄的缝。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十分不友善。
当初费霄还在世时,两家关系就不怎么亲近,费玉更喜欢的是二哥费兆兴,因此连带着对这个大侄儿也亲近不起来。
后面费霄去世,就剩了费慎一个人,两家基本上不来往了。
只有费柯澜那个没眼力见的,还成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小慎哥小慎哥”的喊,奈何人家也不爱搭理他。
费玉教育了费柯澜好几回,压根没用,那傻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迷魂汤,偏偏就对这个表哥崇拜得不得了。
然而现在,费柯澜受伤了,终于没法像以前一样跟着他了。
费慎提了提手中的水果零食,道:“听说柯澜要做手术了,我来看看他。”
“不需要。”费玉拒绝得很干脆,“他在里面休息,你进去只会打扰他。”
“我放了东西就走。”费慎说。
费玉视线下移,目光落进对方手里那大袋小袋的,忽而一笑,脸上溢出讥讽的神色。
“那时候游轮发生爆炸,没见你们保护好他,现在他一辈子都被你们毁了,反倒一个个假惺惺地过来献殷勤了,不觉得可笑吗?”
哪怕费柯澜受伤的事怪不到费慎头上,但费玉身为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好的孩子,外出一趟回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如何能不怨?
她恨费慎,恨费惕恨费家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如果当初没有同意费柯澜跟着费惕,登上那条该死的游轮,他就不会受伤,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费玉一指外面,恨声说:“滚!拿上你的东西——”
“妈——”
门缝里传来了费柯澜的声音,虽不像之前那样沙哑,可依然能听出烧伤过的痕迹。
“是小慎哥来了吗?让他进来吧。”
听见儿子的话,费玉心里头那块肉更痛了,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你好好休息!不关你的事。”
费柯澜语气带上了乞求:“妈,求你了,我想和小慎哥说会儿话。”
话落,病房里一阵窸窸窣窣,凭动静判断,费柯澜似乎是想自己下床。
费玉脸色难看至极,不想和病中的儿子发生冲突,索性眼不见为净,甩头走了。
费慎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费柯澜艰难挪动着身体,想迈腿爬下床。
只是他伤口没好全,右腿打了石膏行动不便,光是起个身都得费大半天劲儿。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费慎加快了些许步伐,靠近床缘摁住要下床的人,另一只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旁边。
多日不见,费柯澜好像又恢复了原本的乐观,高兴说:“小慎哥,你上次怎么走得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会儿。”
约莫是不想用毁坏的容貌见人,他脸上还是缠了一圈薄薄的绷带,遮盖住大部分皮肤,只不过展露出来的那份眼神,比起刚受伤时看着松快了不少。
或许是在慢慢接受自己受伤一事,费柯澜不复曾经那般沉重,整个人的状态平和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