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滑嫩的鸡蛋多少缓解了那份痛。
吴嫂子看在眼里,给画屏上头的时候悄声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上头老太太把你当闺女,底下阿楚也愿意亲近你,易郎中虽说岁数大了点,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过上两年三载,你再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日子比什么都好。”
画屏红着脸,却也不扭捏,大方地说:“那就借嫂子吉言。”
吴嫂子很喜欢她这股爽快劲儿,越发开了话匣子,“先头你没来的时候,卫老太太还托我娘给易郎中相看人,我娘提了几个,还没过易郎中的耳,老太太先给否了,说都不满意。可巧没两个月你就来了……早两年易郎中没有续弦的打算,这会阿楚成亲,他才动了心思。可见啊,月老这红线不是随便牵的,老早就打算好了。”
画屏深有感触,原本杜俏是打算在府里替她选个管事的儿子嫁过去,没想到正碰上易楚的事给脱了籍,谁知道竟还能嫁给斯文谦和有秀才功名的易郎中,成了秀才娘子。
搁在半年前,谁会想得到?
画屏欢欢喜喜地嫁到了易家,第三天,跟着易郎中一起回门。
易楚躲在内室,等易郎中跟画屏给卫氏磕了头,续过话才出来行礼,先喊了爹,又端茶给画屏,唤了声,“母亲”。
画屏脸涨得通红,赶紧站起来,还是易郎中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是长辈,该当坐着受礼。”
画屏这才欠着身子坐下,将茶都喝了。
不知为何,易楚心头突然升起几分失落来,父亲对画屏这么回护,以后是不是就忽视自己了。她不由转头看向父亲。
易郎中没穿迎亲时那件绯色衣衫,而是换了件佛头青的缎面长袍,脸色仍是一如往日的温雅,又隐隐透着神清气爽。
仿佛感觉到女儿正打量着自己,易郎中神情稍稍有点不自然,略坐了坐就避到了外院。
父亲,这是害羞吗?
易楚有些诧异,有些心酸,可更多的是欣慰,从此以后父亲就不会孤单了吧,至少身边能有人陪他说说话,夜里起床,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人。
如此一想,先前的失落尽数不见,脸上复又漾起欢喜的笑容。
画屏偷眼看着,心头就像落下块大石般,松快了许多。
其实,她一早顾虑得便是易楚。
易楚是易郎中宠爱的女儿,更是杜家大爷的妻。虽然一早就表示认可并接受她,但这种空泛的话跟亲眼看到的还是不同。
就好比之前她听说大小章氏把持着杜府的事务,杜旼的女儿杜伊比正经长房嫡女更得势。
起初只是听听,知道人心都是趋利,下人们巴结杜伊也是正常,可有天在花园里,明明是杜俏先看中了一盆茶花,本想要到自己房里。
管花木的婆子说,得请示了大章氏才行。
话音刚落,杜伊跟丫鬟在花园里逛也相中了那盆茶花,婆子二话没说,招呼两个婆子就抬了过去。
当时她就想一脚把花盆踹在地上,杜俏得不到,杜伊也别想得。
杜俏死死地拽住她,说了句,我不想失去你。
出气容易,可出了气,大章氏就又有借口发落她,在杜俏身旁再安插进人来。
所以,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伊得意洋洋地离开。
那种感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
易楚猜出画屏的心思,笑盈盈地走过去问道:“你瞧我今天的头发梳得怎么样?”跟以前一样,有意地忽略了称呼,热络中带着亲昵。
画屏仔细打量一番,是梳得如意髻,发间插着支梅花簪,耳垂上也缀着梅花形的耳坠子。
因着屋里暖和,易楚只穿了件水绿色绣着大红月季花的杭绸褙子,打扮得清雅大方,又不失喜庆。
画屏夸赞道:“大有长进,就是有两缕梳得松散了些。”又暗叹,易楚肌肤白皙娇嫩,要是戴顶珍珠花冠配着珍珠耳环会更好看,便是戴些玉或者翡翠,也会提色不少。
偏生品相好的玉石玛瑙,价值也高,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心念一动,想起赵嬷嬷送的首饰,有几样倒是镶了宝石,不如拆了替易楚重新镶支珠花。
正盘算着,看到冬雪快步进来禀道:“回太太,外头有个林府的赵嬷嬷求见。”
画屏心里咯噔一声,想不出赵嬷嬷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