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成了这对神仙眷侣中的破坏者,连她的女儿都来责怪她,青夏只觉呼吸不上来,喘息着都是血腥的味道。
熬到儿子长到八岁,女儿十一岁。
她的一双儿女依旧不亲她,视她为恶人,而她的身子,愈发差了,就在她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样过去的时候,到了三十岁这一年,她悲哀的发现,她又有孕了。
这一次,宋溓对她指天保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会养在她膝下。
夫人虽无己出,但她将儿子养的很好,这一次,无论是男是女,无需再抱养给她了。
青夏对他笑,笑的极为诚恳,眼眸中似乎还带着感恩和感激,笑的宋溓放下心来。
等他出门办事,青夏一个人关在屋里,她看着满屋冷寂,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半晌后,她去了衣橱,拿出那根白条的丝绸。
横梁做坟,身轻如燕,她将自己挂在那白绫中,呼吸卡在喉间。
她恨这世间冷漠,恨她别无选择,恨那个男人手段毒辣,心如冷铁,熬了这多年,她真的熬不住了,逃脱不得,只有一死。
等到宋溓回来时,已是一尸两命。
那日,忠勇侯疯了,他抱着自己的如夫人又哭又笑,手在地上锤的满是血污。
钉棺那日,他扶棺恸哭,哭到吐血,令满堂来客惊悚不已,他拉来一儿一女,一手捶打棺木,一边宣告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侯夫人养在身边的儿女,竟皆出自棺木中的如夫人,那对儿女当下身形晃动,不敢置信,只听着素来疼爱他们的父亲,哭的不计形象,口口声声都在说:“你这个狠心的人,怎么就舍得抛下我和孩子就这么去了?我只是想让你吃点教训,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噩梦连连,窒息不已,青夏猛喘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睁大了眼睛,眼里是嫩黄床幔轻摇,而令她窒息的感觉,是身上压着的一只手,她将手搬开,因梦心有余悸,眉头拧的厉害,正转头,便见躺在身侧的男人,似是做了噩梦,冷汗淋淋,咬紧了牙关颤着。
方才还因噩梦烦躁的青夏,看他如此,眉头未松反而眉目间都染上担忧。
“宋溓,肃之!”
叫他不醒,怕他被梦魇住了,青夏急了,便去推搡他。
这一推搡,见他睁开了眼,死死看着自己,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他的眼睛盯得紧,似乎是看她,却又没聚焦。
青夏一骇,反而不敢轻易出声。
等他一口气上来,眼神清明以后,看着自己时,那双黑眸里又像染了哀恸。
青夏微滞,被他抱进怀中,声色发颤,手臂收紧。
她听他如释重负一般,说道:“还好,是梦。”
青夏眼皮一眨,回抱住他,一颗泪珠也砸了下来,她说:“我刚刚也做了个噩梦。”
他却说:“你的那个,定没我这个可怕。”
青夏不语,只在心里默念,梦中真实到像是他们的前生一般,怎么不可怕呢?熬到最后,窥不见天空,她的儿女皆不认她,终日郁郁寡欢,到最后自裁而亡。
做了一场噩梦,两人都睡不着觉,青夏问他梦到了什么。
平复下心情后,宋溓与她十指紧扣,才说:“梦里头我找不到你……”
梦里头的他,依旧做了那两省总督,可却永失挚爱,如何都找不到这个令自己牵肠挂肚的女人。
找了三年,找到他心智恍惚,有时上街,碰到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人,会将其认错,拉着她的手不放,叫别人将他当做疯子一般。
他就这样等啊找啊,是要将整个大霁都翻过来。
这么一找,就找了十年,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他,动用了这么多手段,方法,人脉,都没能找到一个人,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怕是早就遇到意外没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时候谁若是告诉他青夏已经没了,他定会发疯的将那人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