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眼眸微亮,只将他抓的更紧。
“从前本侯将心都抛给你,只要你真心实意待本侯,可你却任意糟践,连本侯给的宠妾你都不愿接,今后就没那么便宜的事了,你若想在孩子的身边,便只能留在本侯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婢子。”
他不知他说这话时是多么的残忍,青夏浑浑噩噩,她不知是该认下还是拒绝,可见他此刻好像没了纠缠之意,只是为了孩子在要挟她。
怎能就这样妥协呢?好不容易见到了丝光亮,好不容易呼吸到了自由气息,如何还能回去?
她不怕为奴为婢,可是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眼里的狠劲疯狂都在提醒她,若此时真应下了他,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艰难百倍。
可是孩子的哭声一直没断过,外头的兵不懂如何抱小孩儿,只叫孩子弄得直哭,再冷硬的心肠也抵不过孩子的啼哭声。
含着血泪不甘,她认下了。
从此再不见小南街的新寡郁娘子,她刚坐好月子,便跟着宋溓的官船去了滁州。
滁州的总督府极尽奢华,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孩子交给了侯夫人,那华贵女子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进了屋,再不见声响。
看她麻木的神色,宋溓掐着她的脸颊,笑的残忍:“本侯的孩儿,不能有个出身低微的母亲,从此以后,孩子养在夫人身边,而你终身不可认她,但若是……”他眼眸微眯,目光狎戏的在她脸上打量,声音低了下来,状若情人低语一般,说:“但若是你将本侯服侍的好,本侯还可许你一个孩子,到时,再抬你作妾,如何?”
青夏不觉得如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如这段时日坐官船所逞的水,已经被泡的没有丝毫知觉,海水倒灌,令她满心冰凉。
她也知道,宋溓所说的这些不是在给她选择,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将来的路就要这么走,他对自己再没有丝毫柔软,对她全然是如对妓的把控,狎弄,磋磨,亵玩。
往后的日子,青夏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后院,受他摆弄,予他欢好,那身上从不见好,在他眼中,似乎真不将她当个人了。
她看不了孩子,若想看,就要丢弃所有的尊严,爬伏在他膝边去求他。
能得他一点善心,便能远远的看一眼孩子,在那富丽堂皇的院落里,受着别的女人给予的好。
她如这总督府的一缕游魂,寻不到归处,时日一久,仿佛真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越来越大,而她也在女儿三岁那年,肚皮再一次鼓了起来。
已经三年了,宋溓对她似乎有软下来的迹象,时常抚摸着她的孕肚,承诺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便抬她作姨娘,无论男女,皆可养在她身边。
或许是被压抑的太久了,遇到他给的这种条件,竟然觉得是他高抬贵手,给了自己喘息的机会。
好像一切慢慢的在往好处发展,可是,为何她的女儿用那样仇恨的眼光看她?
那日天气晴朗,宋溓难得没有拘着她,允她出去走走,她带着婢子出了街,没能逛太久,回去的时候,买了一支拨浪鼓,她本想通过夫人身边的婢子给女儿,可在回后院的路上,就碰到了花团中赏花作怪模样的女儿。
她身边只跟了两个婢子,夫人不在。
鬼使神差的,青夏走近了一些,看着软糯的小团子,心里头泛起疼来,她扶着腰慢慢蹲下,蹲在她面前,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她,声音又轻,又带着讨好,道:“大姐儿,怎么独自在这儿?”
那团子只是看了她,拂开了她的手,将拨浪鼓扔在地上,朝她狠狠瞪了一眼,在她皲裂的目光中,拔步跑向不远处过来的华丽夫人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腿,声音并没有藏着,她说:“娘亲,是那个坏女人。”
青夏如遭雷击,愣怔的看着弃她而去的女儿,恍惚间,抬眸看向那个从来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不知她是笑是怒,只是亲昵的抱起自己的女儿,拍着她的背,抱着她越走越远。
青夏在身后追着,感觉到身下一痛,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出来,她眼前一黑,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平了下去,而身边的婢子告诉她,生了个男孩儿,叫侯爷抱给侯夫人了。
她哭不出来,只看着他走进来,脸上似有愧,只对她说:“夫人无子,儿子养在她身边便是嫡子,你心中若不痛快,我将女儿要回来,如何?”
他的嘴一张一合,青夏没有应话,她只觉得心好像豁了道口子。
宋溓在等她发泄,可她那么平静,如过去三年一样,柔顺的点头,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柔顺而舒心,反觉古怪。
就这样,她的儿子送走了,又送去了那个女人身边,她的女儿回来了。
她便强迫自己忘了还有个儿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可是她的女儿恨她,怨怪她的存在,害得她的娘亲受尽冷落。
她的女儿那样小,指着她时眼里满是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