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臻磕着瓜子,心不在焉地连赢了两把,正想着今天的手气怎么这么顺,对面的祁王轻飘飘又丢下一张九万贯的牌来。
“又是我赢了!”洛臻大喜,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摊,催促道,“各位,生气的吵架的都歇一歇,拿钱拿钱。”
穆子昂查了桌子上的牌,核对无误,叹了口气,开始清数筹码;周淮把手里的叶子牌合拢放到旁边,从面前筹码里取出一叠,推到她面前。
洛臻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五爷,给我看看你手里的牌。”
正要去翻周淮合拢的叶子牌,周淮已经抢先一步,把自己的牌放进了桌上的一大摞牌里打乱了,若无其事道,“开下一局罢。”
洛臻看在眼里,想了想,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凑过去耳边问了一句,“怎么次次都这么巧。该不会——是故意输我的罢?”
周淮的嘴角微微一勾,开始发牌,“大过年的,你只管打牌,想这么多做什么。”
洛臻还想再问,那边穆子昂已经察觉不对,敏感地盯了过来,“姓洛的,你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在人前说,非得凑到五爷跟前去捂着嘴说?”
洛臻撑起半边身子,回过眸子,似笑非笑道,“特意凑到五爷跟前去说……自然是因为有些话不能在人前说呀。”
穆子昂脸色发红,咬牙道,“五爷,她、她又存心勾搭你!别着了她的道。过了今儿这次,下次我再不请她来了!”
周淮唔了声,不紧不慢回了一句,“有洛君在,宴席方才有趣。你不请她来,此间无趣,我也不来了。”
穆子昂:“……”
洛臻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音,在耳边炸裂开来,暖阁内众人齐齐唬了一跳,急忙循着声音去看,只见宣芷和周浔那边又杠上了。
“楚王殿下好大的威势,偌大的上京城内,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想寻谁的晦气便上门去寻,躲也躲不掉!”
宣芷粉腮含怒,“口口声声说了一堆好听的,阿臻出事的时候,你怎么想不起去帮扶一把!不帮扶也就罢了,她一个人安分守己地待在祁王府,又怎么碍着你了。你家那个四姐,还有文旭那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竟然带着他们登门羞辱阿臻!说什么‘事出突然’,‘非你所愿’,依我看,你跟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楚王方才抬手砸了一个茶杯,怒气稍微收敛了些,按捺着沉声回道,“公主讲讲道理!我去老五府上是去羞辱洛臻的么?我是去找你的!我平素出门身边总是一大帮子人,又如何会留意到究竟有谁跟着去了,谁没有跟去!”
他越说越怒,伸手一指门外,“公主且睁大眼,瞧瞧外头冷冷清清的场面!就是担心你误会,我今日特意吩咐他们,一个都别跟来!专程来找你解释!你还要我如何!”
两个人越吵越凶,吵到最后,已经开始一人一句,“活该,谁叫你乱吃飞醋!”“谁说我吃醋了!哼,我会吃你的醋?”“呸,你就是在吃醋!”“说没有就是没有!”“就是有!”“就是没有!”
此间主人穆子昂的表情乍青乍红,已经恨不得原地钻洞消失。
周淮捧着茶盏,随手从袖子里摸出本书,翻开了一页。
洛臻听得耳朵疼,把桌子上的叶子牌收了,走到周淮身侧坐下,胳膊肘轻轻一撞,对争吵不休的两人方向努了努嘴。
周淮丢了个眼神过来,示意她打头阵。
洛臻想了想,找穆子昂寻了纸笔,在纸笺上飞快写下一行小字,揉成了小团,觑准了时机,趁宣芷气得扭头不理睬的当儿,迎面丢给了楚王,使了个眼色。
周浔反手一抓,将纸团在半空中接住了,在掌心打开纸团,扫了一眼。
纸笺上只写了八个字:
“别问理由,直接认错。”
周浔阴沉着脸色,冷哼了声“不知所谓”,把纸笺揉吧揉吧,重新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角落里。
洛臻没辙了。
她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祁王,示意这次该他上了。
周淮想了想,没有动笔墨,而是轻巧地提起新的话题。
“子昂,听说你家别院种了十顷腊梅?到了冬春时节,万花绽放,暗香浮动,乃是上京城近年来的新十景之一?”
楚王的神情微微一动,看了眼对面宣芷绷紧含怒的如玉侧脸。
对着祁王抛过来的话题,穆子昂求之不得,恨不得早些逃开这令他坐立难安的暖阁,立刻起身接过话题,“坊间说法过誉了。后园种植的腊梅其实并没有十顷那么多,但上千株还是有的。五爷,我带你过去看看?”
周淮允了,招呼了洛臻一同前往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