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则坐在他身边,单手托腮做思考状。
不知为何,刚才在亭子里与那青衫少年的谈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尤以“爱情”二字最为深刻。
其实他也有过疑惑,张玉凉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单纯的对宠物的喜爱,还是比这更深刻一些?
那些发乎于心的宠溺,理直气壮的亲密,用对宠物的喜爱似乎不足以概括。非要说的话,爱情的确要更准确。
更可怕的是,程澹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也不抗拒这样稍显特别的感情。
但是不行啊,张玉凉不能爱上他,因为他只能陪伴张玉凉十年。
“张玉凉。”程澹拉拉张玉凉的衣袖。
“嗯?”思路正滞塞的张玉凉闻言,回头笑着问:“怎么了?”
程澹一脸认真地问:“外面的人都说你喜欢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
“不是。”张玉凉亲亲他的额头,“我爱你。”
程澹垂下眼帘,片刻后又定定地看着他:“你不能爱我,张玉凉。猫的寿命很短暂,我只能陪你十年。”
张玉凉不惊反笑,而且笑得分外欣然:“是吗?比我想象的长。”
他并非故作淡定,而是真心觉得高兴。
小道士曾告诉他,他有一桩奇缘,但只可顺其自然,不能强求。后来,他遇到变成人身的程澹,证明了小道士所言非虚。
早在那时,张玉凉便已做好心理准备。
世间奇闻异事众多,桩桩件件讲的都是奇缘,而这些奇缘,无一例外皆转瞬即逝。
张玉凉早已预感自己与程澹的缘分不会太长,十年,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小傻猫,在你看来十年很短,对我而言那却是你的一生。”张玉凉将程澹揽入怀中,让他枕在自己膝上,长睫低垂,眸光柔和,“你能用一生陪伴我,足够了。”
张玉凉的生母出生于苏州,不是才女,不是佳人,只是从微雨中撑伞走过的身影令他的父亲有一瞬的心动,便被纳为妾室,生下了他。
他的生母去得不早不晚,恰好是为他启蒙之后,用自己的温柔与淡泊感染了他,才成就今日的张玉凉,没有让他被现在的这位对他抱有恨意的“母亲”养成庸庸碌碌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