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九、残杀疑案(二)姜八绺不知道什么?他们战友之间矛盾纠葛他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一心想找到失踪的三个战友,却不知道这里面是处处陷阱、步步惊心。化真和尚策划了“坚壁清野”的狠毒计,让他们战友之间互相残杀,但他自己也搭上了性命。
这是“十年异案”的延续。如果说永安古刹的火灾是阴谋的开始,这场阴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岳显河和高俊命丧于此,童飞叛逆师门暴尸荒野,清晖大师也圆寂归天,韩德昌与化真和尚同归于尽,而现在躺在棺材上的张园主也奄奄一息!仅此一案便牵扯到七条人命!
墓室里面阴暗昏黄,姜八绺无力地靠在石壁上,老泪纵横。我咬紧了牙关,心里却无限的绝望。最狠是人心,我现在才弄明白张园主为什么要绘制清城的“鬼地图”,为什么把龟山和地下电厂作为“怨鬼”最多之地加以研究。原来这些“冤鬼”不仅关系到他的战友,更有诸多死命的玄机!
我瞪了一眼陷入悲恸的姜八绺,心下难受却无法排解。这一切并非是他所能阻止的,他不过也是阴阳道“天伦计划”的牺牲品罢了!化真和尚做得并没有错,他设计清除了善于伪装的韩德昌,这点我是抱有深深的疑惑的。
伪装得再好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化真和尚的精明之处在于他识破了韩德昌的伪装,却能将错就错,借刀杀人。化真和尚的初衷是要阻止天伦计划,是要覆灭阴阳道盟,是要重修永安古刹——这些没有错!甚至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些,不过他的办法太过血腥,太过无情!但阴阳道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哪件不是血腥的?哪件又不是无情的?
从裴东来被逼出让龟山庄园,到黄司令引火烧身,从陈伦老鬼自焚而死到化真和尚遇刺身亡,这一切都是利益在作祟!“十年异案”的根本就是那个被私分成四块的血玉阴阳镜,它关系到阴阳道的“两殿一宫”下面的重宝!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宝贝,但能够让这么多人勾心斗角这么多年,其中必有缘故。
我站起身来,忽然听到张园主急促的喘息声。我两步便跑到张园主旁边,看着他带有血迹的老脸,握住冰凉的手。张园主醒了过来,紧闭着眼睛,呼吸急促。
“张叔!叔……”我异常难受地喊了几声。
张园主的手指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
“叔,我送您……去医院!”我低声喊道。
张园主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来,老脸抽搐着摇了摇头。姜八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扶着张园主的双腿:“老三……是我害了你……”说罢就“呜呜”的呜咽起来。
“叔,您有什么话?”
张园主眨了几下眼睛,呼出一口长气来。一声叹息。
“叔,我说你听好了!这是一个阴谋!大师伯高俊逸和七师伯岳显河早在当年永安古刹失火的时候便被害死了!幕后的主使是崔副官,而凶手就是韩德昌和童飞——你的两个战友!”这些信息我本不想说出来,但我要让张园主走的明白,走的安心!
“金雨……”张园主忽然惨笑了一下。
“叔,童飞在三年前便被清晖大师给整死了,他们两个同归于尽了!昨天的大师伯……”
“金雨……你……我知道了!”张园主忽然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
姜八绺一下子拉住张园主的手:“张老三,我他妈的……混蛋啊!昨天我就怀疑大哥不是真的……所以我才鼓动他坚壁清野,谁成想咱们哥们都上当了!”
“八绺子,丁老四……没死……金雨……知道!”张园主脸色平静起来。不过他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惊悸,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丁奇峰的事情,但这事张园主显然很了解似的。
张园主盯着我:“金……雨,我杀死的……是韩老二……拜托你了……八绺子……”
“叔,丁叔活得好好的!”
张园主握紧了我的手,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容:“记住……三首命词……这事完结后……你远走……高……飞!”
最后一句话,张园主的三魂七魄已经飞升天外了。我心如刀绞,握紧了他的受,盯着他的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姜八绺疯了一般冲向对面的小地道,只听“咚咚”两声,再看姜八绺已然昏倒在地。
我轻轻抚上张园主的双眼,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泪如泉涌,潸然泪下。二十几年来,我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总以为自己很酷,也很有心机,但在这之前我没有发觉自己的脆弱。一场荒诞不经的冒险让我深深陷进姜八绺他们战友之间的生死纠葛,同时也让我真正知道什么是死亡。
我轻轻地整理着张园主的衣服,他的前胸和腹部都受到了重创,应该是失血过多所致。我忽然想起和张园主在墓园里面的一幕幕,这个曾经在道上混过又金盆洗手与鬼为伴的人,曾经狠戾异常冷漠无情却又心怀狭义的人,就这样逝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黑漆棺材,想起墓园里面他的漂亮的纸棺,想起他为自己超度的事情,也想起了在萧四墓前他的那种侠肝义胆。这一切都逝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冷风萧瑟雁过也,荒林衰树渡清魂。我忽然记起昨夜张园主曾经跟我说过,这里是他的家,雪姨在这里这么多年的寂寞,今天终于有人陪他来了。我心下惊颤了一番,难道这就是天命么?
黄昏将至,我扶着姜八绺走在乱石沟的荒草里面。姜八绺神情恍惚着,冷风吹着他的破烂衣裳,一身的血腥味道变得淡了许多。在雪姨的墓室里面我和姜八绺呆了一天,经过慎重考虑,我建议把张园主暂时放进黑漆棺材里面,和雪姨合葬。待这件事完结后,我要重新给他们两个立碑。
“师傅,咱们走水路还是走山路?”我搀扶着姜八绺问道。
姜八绺直勾勾地望着乱石沟老林子,一言不发。
“走水路!”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