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丞相今日闻得夫人来到,遣某来探望;又恐这帐中用物不足,令某带了些用具;少夫人若缺了什么,亦可告知。&rdo;侯均微笑道。此人的另一个名声是好脾气和爱絮叨,我答道:&ldo;多谢侯公,此处用物俱全,暂无缺少。&rdo;这是,榻上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打断了我和侯均的对话。侯均连忙走过去:&ldo;大公子……&rdo;&ldo;大公子是梦中呓语,近来昏睡,常常如此。&rdo;郎中在一旁道。我看他一眼,郎中脸上掠过些讪然之色,低头袖手。再朝那榻上看看,只见魏郯额头上裹着巾帕,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唇色也全无刚才的活气,全然是个生了大病的样子。正当诧异,侯均转过脸来,忧心忡忡:&ldo;大公子病了一月,竟无好转。我等私下说起,亦十分担心。&rdo;他话音才落,突然,魏郯重重咳了两声。侯均一惊,我也愣了一下。&ldo;大公子。&rdo;侯均立在榻旁,小心地唤了一声。魏郯毫无反应。侯均又想用手去探额头,我连忙上前,抢先把手覆在额头上。一点也不烫手,与常人无异。&ldo;如何?&rdo;侯均问。我虽知真相,但在魏傕的人面前,该演的还是要演。我看看他,摇摇头,片刻,轻叹口气:&ldo;妾在雍都听闻夫君病重,已是十分忧虑,不想来到,比心中所想更甚。&rdo;&ldo;夫人cao劳。&rdo;侯均忙道。&ldo;妾cao劳不足挂齿,&rdo;我的声音悲伤,&ldo;只盼夫君可从此好转,妾再累再苦亦是无怨……&rdo;说着,我的头更低,还特地举袖,装模作样地点点脸颊。侯均亦叹气。我看向魏郯,他的手露在薄被外面。我心想装得真像,故意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不料,他反握住我的手指,我暗自挣扎,他怎么也不放开。&ldo;南方天气溽热,行军在外,水土不服乃是常事。不过大公子此番病势汹汹,亦是始料不及。&rdo;侯均道。我缓缓点头。被子下,手指用力挠魏郯的掌心,魏郯却握得更用力,我险些哼出声来。&ldo;少夫人亦不必太担心,大公子身体强健,人言急病易愈慢病难医,丞相已遣人到邻近的沐阳去寻良医,如今又有少夫人在侧,大公子必可早日康复。&rdo;魏郯的手已经把我按住,将计就计,挠得我手心发痒。我觉得脸憋得要抽筋,只能将头压得更低,双肩微颤,声音像挤出来一样:&ldo;谢侯公吉言……&rdo;侯均再叹,道:&ldo;少夫人勿悲伤过甚,某叨扰过久不宜,就此告辞。&rdo;我起身要送侯均,魏郯却不放手。我恼起,用力掐他掌心,他才终于松开。&ldo;妾不得远送,侯公慢行。&rdo;我起身行礼。侯均再礼:&ldo;少夫人且坐。&rdo;说罢转身,随着郎中走出帐去。待到帐门落下,未几,王晖探个头进来:&ldo;少夫人,他走远了。&rdo;我这才松下口气,转头,却见魏郯缩在被子里,双肩一抽一抽的。我瞥着他,上前用力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来。果不其然,魏郯笑得不能自已,脸上灰败的颜色跟那开心的模样毫不相称。我绷着脸瞪着他,可过了一会,自己也像被传染了一样,&ldo;噗&rdo;地笑出声来。魏郯一把将我搂到怀里,我不肯,用力将他推开。这时,手蹭到他的脸,只见一层灰灰白白的,像调了油的铅粉。&ldo;真脏。&rdo;我吐吐舌头,一边笑着一边用力抹到魏郯的衣领上。魏郯却把我的手捉住,按着我。&ldo;不恼了?&rdo;好一会,他笑够了,眼睛弯弯地问我。&ldo;谁说不恼?&rdo;我抹一下他的唇,看看手指,居然也是那些,毫无愧疚地擦到他另一边衣领上。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回家太晚,让大家等了很久,不好意思~☆、骐陵(下)二人正闹着,帐门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我一惊,停住手,魏郯亦面露诧色。&ldo;何人?&rdo;我让声音显得镇定,问道。片刻,帐门掀开一条边,魏慈笑嘻嘻的脸探进来:&ldo;长嫂。&rdo;我松下一口气,魏郯却将额巾抓在手里,朝魏慈猛地掷去。魏慈吓得一缩,额巾在离他两三丈的地方就落了下去。&ldo;捡起来。&rdo;魏郯冷哼。魏慈一脸讪笑,进来将额巾拾起,恭恭敬敬地送到榻前。&ldo;做甚?&rdo;魏郯问。魏慈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ldo;那棋不是还未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