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学的历史老师,或者图书馆员,或者……”
“奥丁有很好的大学以及图书馆。”马林道夫小姐甜甜笑道。
“早有耳闻。不过,还是海尼森的气候更适合我吧。”与水质论如出一辙的答复。
“海尼森,不是伊谢尔伦吗?”这是很关键的问题。
“伊谢尔伦是城堡,作为大学的话太狭小,也太封闭了。海尼森才是家。”
“但是那里很——安静,不是么?”好像我们真的在谈论大学的选址似的。
“如果银河安定了,海尼森也会很,安静了。”杨威利郑重地,用近乎问句的语调说罢,恳切地望着我的眼睛。
坦率、智慧而深沉的眼神,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吉尔菲艾斯会抱着“杨作为朋友是再好没有了”的观念了。于是,我用同样坦率、智慧而深沉的眼神和无形的微笑回应杨的要约。
会谈结束的时候,正要出门的先寇布突然回身,小声说道:“陛下,吉尔菲艾斯元帅赢取别人好感的的技巧和肉搏一样厉害的……所以,要看紧他哦。”
我知道中将是出于好意,但是他的声音显然还并不够小。因为我分明看见马林道夫小姐和尤里安都害羞得转过脸去,杨威利露出可称之为愚蠢的笑容,至于我,虽然没有镜子可做验证,但自己的脸一定比冬蔷薇园的红玫瑰更加红一些了吧。
Ⅱ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与杨威利又见过几次面。我们像朋友一样聊天交流,话题主要是战术讨论、历史事件、人生经历以及一些生活琐事,并不涉及任何现实政治格局问题,因为在已经达成初步的意向的前提下,重复磋商并没有太大的价值,至于细节问题,则已经交给马林道夫小姐,由后者在抵达费沙前草拟协议文本。6月23日,舰队抵达乌鲁瓦希星域,候任新领土总督的罗严塔尔率领300万名将兵留驻在帝国与旧同盟领土的边境,他们以及帝国派驻的文官将依据和谈的结果决定如何对新领土实行有效的管理,大部队则继续进发,于新帝国历002年的7月1日在费沙宇宙港降落。
回到费沙后的日程安排并不比在前线中来得轻松。首先是帝国军整体的重新编制问题。虽然对法伦海特、舒坦梅兹两人所辖舰队的重整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但考虑到军队上层人士变动、舰队之间规模的平衡、帝国疆土的拓展等因素,全局性的调整是不可避免的,这些事务属于军务省的统辖范围。接下来就是7月7日下午,在巴尔特安德鲁斯饭店大厅为法伦海特,舒坦梅兹,席尔瓦多举行的国葬。治丧事宜,在同僚的推荐下,交给了“堪当此重任”的军务尚书巴尔·冯·奥贝斯坦。这两桩差事使得后者有机会(在担任实战部队统帅的提督面前)再次展现自己的高效、公正与冷漠无情,相应的,在非正式场合关于军务尚书的议论也多了起来。
其中的一种议论是吉尔菲艾斯在海鹫俱乐部从缪拉那儿听说的。法伦海特的旧部某位中校通过费尔纳向奥贝斯坦提出请求,希望可以转到靠近伊谢尔伦的舰队任职,“为了在长官最后的战场长久地纪念他正直英勇的人格”。据说费尔纳是在上司用午餐的时间转达这一请求的,奥贝斯坦并没有马上否决充满感伤意味的要求,而是在专心致志地用完玉米忌廉冷汤之后,才用比汤更冷的声音指出,帝国军人的忠诚心应该指向皇帝陛下而非其上司。结果中校既没能留在宇宙舰队,当然也更去不成伊谢尔伦,而是被调到了费沙警备司令部,因为“在法伦海特元帅长眠的地方寄托哀思更容易传达到先人那儿”。这种传言的真实性我没有仔细探究,因为尽管背负了帝国上层许多人的负面情绪,奥贝斯坦行事的公正性却像冬天的初雪一样无可挑剔,而且他正一心忙于繁重的任务,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必要)为此事多加解释。事实上,军务尚书对于与杨威利举行和谈的事都没有发表很多意见,只是礼节性地提出了最低限度的建议,“要确保帝国对对方的绝对优势”之类的话,而更具奥贝斯坦个人色彩的进言——比如“趁此机会软禁杨威利,然后由驻守奥丁的梅克林格对伊谢尔伦实施突袭,罗严塔尔同时从腹背支援”——都只是停留在他抿紧的嘴里。奥贝斯坦近乎反常的沉默究竟是表明了其对日后的事件毫不知情,或者恰恰说明了他与在这当中起到了巨大的或者是部分的作用,这种疑虑在7月15日之前还远远没有浮出我的潜意识层面。
7月20日下午,经过具体、琐碎而冗长的磋商,确定帝国、旧同盟、费沙、伊谢尔伦和艾尔·帕西尔以及生活在这些地方的人们的“费沙公告”在临时充当帝国中枢办公机关的巴尔特安德鲁斯饭店第一贵宾厅举行了。代表帝国发布公告的是宰相吉尔菲艾斯,旧同盟的代表,包括政治代表罗布斯基和杨威利在内的六人出席了发布仪式。公告的主要内容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