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没想到连贾迎春都知道贾珍父子的品性,近而猜测秦可卿与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关系,甚至还猜出秦可卿的死有问题,不过他也不会明面承认她的猜测是对的。
“秦氏的事,皇上心中自有决定,包括荣宁两府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皇上也都看在眼里,妳也不必担心皇上会降罪于岳父大人和大舅兄,他要是有心为难,就不会还特地给岳父大人一个官职了,不过皇上什么时候会用到岳父大人,我也不能够揣测,只能说不会有坏处就是了。”萧云斟酌一下言辞之后,才回道。
“我知道我不懂,你既然都知道我的事,也晓得我心里在担心什么,那一定常在背地里取笑我吧?取笑我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偏偏还要不自量力。”贾迎春闷闷地叹了一口气。
贾迎春直觉知道萧云是了解她的,不然不会总能一言中的地说出她的心事,只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她还有个最讨厌的人物-孙绍祖呢?虽然现在孙绍祖不可能娶到她了,但是她也不想和那种人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如果萧云有办法把孙绍祖弄得远远的,那就更完美啦,可惜她不可能直白地告诉他,让他把孙绍祖弄走,所以她想这个希望大概也只能想想而已。
贾迎春自然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最讨厌的人早就被某人透过关系调回大同受苦受难去了,别人看着好像是荣归故里,可真的再细想下去,孙家祖上虽是军功起家,不过孙绍祖在京城享过那几年清闲,又已被女色将身子掏空了大半,待到日后战火燃起,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是两说,更别提他这会儿去了那里是不是还能吃下那些苦头。
“怎么会?妳只凭眼前的几分光景就能想到日后的事,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说…这两三年里,我见识过几回荣国府二房那些人如何的贪得无厌,还有你们这一家子净爱捉弄他们的本事,不过为了不去填他们那个无底洞,反而叫你们一家人时时忍受这种心神不宁的日子,真真是…。”萧云觉得未来岳父一家几口最大的专长大约就是搬东西、藏东西了,而且为了不叫二房的人知道他们有多少财产,常住人的几间屋子里几乎不见摆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想那次王夫人为了不空手而回,连那种地摊货色都要搬回去,萧云越想越觉得无力。
“只能忍一忍啦,反正我觉得他们的好日子再过也没几年了,”贾迎春说着话时,突然转过身面对萧云,好奇地问道:“你在皇上跟前当差,一定知道皇上有什么打算吧?是不是像我猜的一样,皇上有计划要做什么事?”
“嚧~傻丫头!这种话也是妳能问的?妳只要安心过日子就是,外头的事自然妳父兄处理,他们做不来的也还有我在,妳担心什么?”萧云连忙点住贾迎春的唇瓣,微恼地薄斥一句,又接着安抚道。
“我能不担心吗?我父兄的本事都只能算是半吊子的程度,谈文不成,论武不就,大约也就是一些旁门左道行得通而已,但凡能够事事平顺,我就觉得上天保佑了。”贾迎春无力地叹一口气。
“可是妳不觉得有时候就该走些旁门左道,事情才能成功?如同眼下皇上最想做的就是铲除甄家在江南的势力,但如果走正常的路子,甄家祖上有功,甄淑妃又替皇上育下大皇子,只要甄淑妃和大皇子都安份度日,皇上就不可能不顾念他们母子的心情。”萧云笑着说道。
“可惜没有人会看着那把椅子就在眼前,却不想去争一争的,不过皇上正值壮年…他们的愿望不是那么容易达成。”贾迎春心弦彷佛受到触动,下意识地说道。
“妳想太多了。”萧云虽对贾迎春的话感到讶然,但是私心里,他并不愿意贾迎春去想那些事情,即使将来成了官家夫人之后,依旧免不了会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可是有时候不介入、不参与也是一种保护的方式。
“我才不会费脑子去想那些事,刚刚只是突然有那种感觉而已,时辰已经很晚了,你该离开了吧?难不成还想等我的丫鬟们恭送你出门?”贾迎春一阵倦意袭上脑门,她嘟起小嘴,不客气地赶人了。
“嗯,去睡吧,等过完年,我便让母亲叫人来与岳母大人商议迎亲的日子。”萧云轻轻在贾迎春一吻,笑瞇瞇地说道。
“哧!我一定让母亲把日子定得越晚越好,才不叫你如愿!”贾迎春听到这句话后,脸颊莫名地轰然火热起来,忍不住羞恼地嗔道。
“妳一定会愿意的,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妳还只敢站离我三步远的距离,可是如今我却能这样将妳拥在怀里,所以我猜想或许下次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表示,妳是我萧云的妻子了。”萧云紧紧搂抱住贾迎春,温柔地蹭着她的秀发,鼻间不时传来浸染在贾迎春发梢上的玫瑰花香。
“走吧!走吧!不同你多说了。”贾迎春让萧云的话撩拨地越发脸红不已,连耳根子都红得快要着火似的,连忙三步并两步地从萧云身边离开又退了几步,起劲地推着他往外间走去。
“早些休息吧。”萧云轻拉着贾迎春的手,两人缓缓来到门边,萧云又是一个吻落在贾迎春的额头上,然后才有些不舍地大步轻快地踏出房门,一转眼便已出了院墙。
贾迎春依靠在门内,悄悄地目送着萧云离去,又恍忽地摸摸自己脸上发烫的地方,突然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竟是才见过几面而已,就已经让他轻,薄,调,戏到半点不剩,不过她绝不会承认靠在他怀里的感觉美好的像做梦一样,也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排斥他,不然他肯定就不会珍惜了!所以这只能是自己的秘密,绝对的!!
贾迎春懊恼地转身回了东次间,草草用房间里脸盆的水将脸上擦洗一下后,这才就床安歇。
萧云前一晚的拜访,司棋她们还是知道一点讯息的,所以早上见贾迎春没有如平常一样的时辰醒来时,她们也没人去打扰她,任由她睡到巳时,司棋才进来喊起。
“姑娘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妳哭过了?是不是萧二爷昨天夜里对妳做了什么事?!他哪能这般胡来?!就算他和姑娘已是未婚夫妻,可终究还没过门呢,他实在是…等他家的人来,我一定要骂他几句,让他回去跟萧二爷说,怎么能如此不尊重姑娘?”司棋眼尖,见贾迎春的眼睛有些异样,她就立刻自己脑补起来了。
“我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啦,妳别见一出是一出的,要是被人听见,那才糟糕呢。”贾迎春无奈地制止司棋彷佛没打算停下来的数落声,心虚地劝道。
“这样还说没什么事?!姑娘也太好性儿了。”司棋气呼呼地瞪大双眼,彷佛怒其不争似地喊道。
“我们俩见面不过是说了些那边的事,我心里一时不痛快,便发泄了一顿,我还怕萧二爷会不会觉得我那样子难看呢,毕竟才见过几面而已,我就在他的面那样没形没象的。”贾迎春自不可能对司棋说她和萧云前一天夜里的事,只能羞恼地拉着司棋,如此这般地解释道。
“萧二爷真的没对妳如何?”司棋仍有些怀疑地反问道。
“真的啦!我像是那样轻浮的人吗?随便让他想如何就如何?他也不是那般不懂得爱重我的人,不然又何必苦苦寻思促成这门亲事。”贾迎春连忙用力点头道。
“没有就好,早上周嬷嬷才说呢,我们原不该这般纵容妳和萧二爷见面,先前不阻止,只不过是想着你们本来就没见过几回,她也以为萧二爷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所以便不曾开口阻挠你们,却是今早时候,周嬷嬷又觉得后悔了,她说萧二爷终究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也不知道他的自制力是不是真如我们以前所了解的那样,万一叫妳吃亏了,她真是罪该万死了。”司棋愁眉苦脸地说道。
“呸!呸!呸!周嬷嬷怎么能这么说话?她人呢?我得好好和她说说,虽说我对有些事没多大忌讳,可她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呀。”贾迎春急急地反驳道。
“她去厨房那里了,说是突然记起以前在宫里学过几样养身的方子,刚来那几年,她因为觉得姑娘年纪还小,不急着那一时半刻,所以也不曾想过弄那些东西,不过眼看着才一晃眼,姑娘都已经到将要出嫁的时候了,她说眼下千万件事都没有一件事比姑娘的身子骨重要,还说女人家总要把底子养好了,将来生儿育女才不会吃苦受罪。”司棋看了看门外,回头对贾迎春说道。
“啊?!周嬷嬷应该不会弄那些又苦又难吃的东西吧?我可是最怕吃苦药了。”贾迎春一听,脑海里就浮现之前她生病时,每次都要喝很苦的药,古代的药真真是标榜着‘良药苦口’,还未必每回都有蜜饯可以冲散苦味,那种养身的东西多少离不开药材,万一还是苦的,她肯定要拒吃的。
“周嬷嬷说不是苦药,她说很多食材本身就很有益处,不会像喝药那样痛苦的。”司棋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姑娘的想法,于是笑着解释道。
贾迎春一听,立刻觉得放心多了,她当然知道养生食补不全然依靠药材,只要食物本身调配得当,其实就是很好的养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