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那人闻言手上直用了把力:“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没瞧见天一黑,那些官兵都吓跑了?什么父|母|官,提着刀枪的倒还比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还跑得快些,加紧赶路罢!”
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我耳内,我看着他们行远,心却紧紧纠结起来,脑中如乱麻一般。手心握着他给我的那块牌子,此刻竟觉得无比沉重:究竟那些官兵,我是该去找,还是不该去找?如果我去找了,那他们必定会全力救朱彻。如果我不去找,倘若他们真碰到狼群,啻儿与傅荣,岂不是很无辜?
天很冷,开始起风了,可路上只我一个坐在那边上瑟瑟发抖。忽然脑中一个激灵,似打了个响雷一般:无辜?傅荣携军将我西罗踏平,所到之处听闻烧杀劫掠之事不断,他又怎么会无辜?朱啻是朱彻的儿子,虽心性仁慈,他的生死又与我何干?这样一想,竟定下心意来,只喃喃似自言自语:“一切听天由命,怪不得我!”
过不多久,那天果黑了下来,我依是怔坐在那处,恍惚间感到肩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一搭,我不由得心头一惊,只怕是狼,面上失色,只不敢回首去看。
忽闻得身后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愕然之下腾地立起来,转身一瞧,竟是傅麟郡,心里一喜,总觉做梦一般,讶异之下脱口而出:“是你,你是来找我吗?”
他微微一怔,置若罔闻:“家父今日与王爷一起出来,此刻还未回去,你不是跟他们一起的么?”
我怔怔看着他,闻言竟是一愣,半晌才喃喃道:“小王爷一个人骑马跑了,他们找他去了。”
傅麟郡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傍晚时分。”
“你为何会在此处?”
“王爷叫我在这里等他。”
他一怔:“糟了,这附近有狼群出没,若是被他们遇上了,只怕凶多吉少!”来不及多想,他将我手一把拉住,我犹豫着不肯上马背去,他疑惑道,“你怎么了?”
我沉静道:“我……想坐你后面。”
他微微一愣,只得依言先坐了上去,我这才爬上马背,伸手将他的衣襟轻轻抓住。他正色道:“你抓紧了,小心些。”
我低声“哦”了一句,他便驱马往京城方向去了。我听得马蹄声,闻着风中他身上暖暖的气息,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了他。他想必也察觉了,只是不动声色,我听到空气中夹杂着他长长的一声叹息,只那一瞬,我的泪水便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染得他背后一片冰湿。
等到了城门口,我还是一直环着他,泪眼婆娑,心里想放开,无奈那手却不听我的话。
他缓缓吸一口气:“放开罢,终要放手的……”
我哽咽着“嗯”了一句,这才慢慢松开了手:“男女授受不亲,是我失礼了。”
他沉吟不语,下了马,刚迈步出去,又回首看了我一眼:“是他对你不好么?”
我黯然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
他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语毕头不回入城门去了,不多时果带了一队官兵出门,皆是骑着马的,他便命其中一个上了我的马背,自己则上了另一骑。我心怅然有所失,转首去看他,那些人手中的火把嗤嗤燃着,光头忽悠悠在他面上拂动,他的眸色深邃得叫人不可捉摸。
彼时,他紧蹙眉头,淡淡道:“出发罢。”
我深吸一口气,沿路将他们带至与朱彻分手的岔路口,朝东面一路寻去了。也不知行了多远,忽有官兵叫了声:“前方有人!”众人闻言都瞧去,却见前头有二人远远骑在马上行来,行至跟前,我定睛一瞧,却正是啻儿与傅荣二人,方松了口气。